夏夜的诗 | 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迭

念奴娇·书东流村壁

辛弃疾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夜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迭。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辛弃疾：「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一说以为纤纤月谓帘下佳人，绝对不是喻足，并举出鲍照《玩月城西门廨中》诗「始见西南楼，纤纤如玉钩」作为证据。又一说则从周密，并大量列举出时人咏足之句，如晚唐韩偓的《咏屧子》诗、同时代而稍晚的刘过《沁园春·美人足》，以为直接即是咏足。

按以月喻佳人是中国诗的传统，咏美人的体貌姿态，也是中国诗的传统，不涉亵猥。有意思的是，六朝辞艳，《七林·美》「文綦彩绁，屑緰投袜罗縢」，所咏者也却只美人足饰，颇见含蓄；宋人严肃，偏偏直写云「知何似，似一钩新月，浅碧笼云」，逗露出一段盈盈春色。

这里一定要指实哪一说才是词人原意，似乎不必——纤足柔荑，总总只是指代，指代稍纵即逝、不可把握的美。而绮陌总与香尘，与高楼，与醉眠，与青春的短暂不可略留这样的词语勾连出现。铜台走马，绮陌看花，落落落落的春光和前尘，映在星月瑶池里，我们且来读诗：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夜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迭。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作者：黎数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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