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姑娘在火葬场上班，与逝者打交道让她更懂得生的辽阔美好

日本电影《入殓师》剧照

身高近1米80、毕业于中世纪历史专业的凯特琳·道蒂，是别人眼中又酷又怪的女孩，当同龄人都在为恋爱、护肤，变美和追星而疯狂时，她却一股脑扎进殡葬业，当起了一名殡葬工，每天去火葬场上班，和死者打交道。这事儿，想想都觉得可疑。

火葬场，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很多人就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更别提去那里上班了，确定不是恐怖小说吗？事实证明，新书《好好告别：关于死亡你不敢知道却应该知道的一切》不是恐怖小说，而是真实职场记录。是啊，这个世界，总是有人过着你梦寐以求的生活，总是有人在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死亡，在世俗的观点里常常意味着不吉利，不干净。那些与死亡相关的东西，总是被蒙上一股恐怖的气息。

而这本充斥着死亡、尸体、火葬场等恐怖字眼的书，却一点也不恐怖，它甚至还可以让你笑出声来，笑得捶地，笑得在沙发上打滚。这是作者凯特琳·道蒂独有的幽默感，用幽默来平衡死亡带来的恐怖气息。这种让人发笑的幽默文风，又不是那种专门的用来博取眼球的浅薄式幽默，它是用来直面死亡的利器。

凯特琳认为，当下机械的、过度包装的殡葬服务业把人和真实的死亡隔离开来，是一种“人和尸体的刻意疏离”，这样的做法其实违反了人类情感很重要的方面：我们会永远爱着我们的爱人，不论生死。所以她强调人们需要更加接近死亡，坦然面对遗体的真实状态。

但直面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一位年轻姑娘。她不是变态，普通如你我，有爱她的朋友和家人。只因八岁那年，凯特琳亲睹一个小女孩坠楼，她不敢关灯睡觉，常会一个人坐到天亮，走路只踩枯树枝，避开新树叶。死亡的恐惧如影随行，她暗暗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

慢慢地，她渴望了解死亡，正视死亡，让死亡摆脱恐怖和沉重，变得安全、干净和美丽。在大学读了四年中世纪历史专业，在学术领域专心研究了四年诸如巫婆、巫术、黑暗、尸体、悼念之后，姑娘觉得还不够，她需要面对实际的东西：真实的尸体，真正的死亡。于是她到西风火葬场上班。

起初，她还对这份工作心存幻想，以为只要把尸体丢进一个大机器，自己就可以在旁边翘起二郎腿，边吃草莓边看小说。谁知，第一天工作就让她目瞪口呆：她要给一具尸体刮胡子。要命的是，那人的眼睛和嘴巴总是合不上，刚帮他合上，它们又顽皮地弹开，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也为了保住自己刚到手的饭碗，她硬着头皮，在他全程目瞪口呆的“监视”下，刮完了胡子。别说是吃着草莓看着小说了，就连在哪里吃午饭都成问题，都处都落满死人的尘埃，包括自己身上。

在她看来，打开装有遗体的箱子，就像打开装有毛绒玩具的礼盒，每一个箱子都意味着一次冒险，火化机的操作台具有浓郁的科幻气质，“骨灰研磨机”听起来像是动画片里面反派人物的名字，还有清扫骨灰，“心态好的话，你都能扫出禅的韵味来，像佛教僧人耙平沙花园那样，轻轻扫，轻轻扫。”她还跟她的老板，接过死人流出的脂肪，接满一盒又一盒，像是给漏水的船舀水。

但这些都没有将她吓跑。她要去体验，去感受。她身上那些幽默、乐观的气质，让她在恐怖的火葬场的死人堆里，找到了平衡。用她的话说就是，活泼，但不失严肃。

她还专门开设了一个频道：殡葬师问答（Ask a Mortician），百无禁忌地讨论各种死亡与丧葬的话题，比如，泰坦尼克号上那些不幸去世的人最后都去了哪儿，再比如，万一你去世时很胖，葬礼可以有哪些选择？（反正很贵就是了，因为有时候你要占据别人2倍的空间……）

她的回忆录《好好告别》中的第一句话是：一个女孩永远都记得她刮过的第一张死人脸。道蒂的目标是让人们正视死亡，“死亡不是未知。看看那些已逝的人们，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离他们而去。最终，压力和痛苦也将离你远去。”

她还在书中写了上门收尸、做防腐、遗体美容、人们面对死亡的种种现象。凯特琳写这些并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而是想让自己，也想让人们直面死亡，了解死亡。因为我们总是习惯性地要么对死亡视而不见，要么躲避或是掩饰死亡，等到不得不与它面面相觑，我们又难以接受甚至难以想象。

正如她在书中说的那样，“我没法选择肉体死亡的方式，但我可以选择死亡的心态。不管我享年28岁还是93岁，我都要心满意足地死去，然后坠入虚无，让我的原子化作笼罩树林的浓雾。死亡之寂也好，墓地之寂也罢，都不是惩罚，而是对美好生活的回报。”

作者：白简凝（书评人）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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