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的杨步伟和长寿的赵元任 | 复诊

1982年，赵元任追随先行一年的老伴，以90高寿驾鹤西去。掐指算来，第一代北大清华著名校长的寿命，依次为蒋梦麟79岁，蔡元培73岁，罗家伦73岁，梅贻琦72岁，胡适71岁，傅斯年仅55岁。由此看来，虽说赵元任从未接受校座，但20世纪的学界大佬，如能有幸娶个太太，又兼备现代医学常识的话，则为其事业转折也能助一臂之力。活得越久越吃香，论资排辈嘛。

1921年6月2日，《晨报》特刊新闻《新人物的新式结婚》。清华大学最年轻的留美博士赵元任教授，迎娶北京森仁医院院长杨步伟大夫，由“青年导师”胡适证婚：“下午三点钟东经百二十度平均太阳标准时在北京自主结婚……他们申明，除底下两个例外，贺礼一概不收：例外一：抽象的好意，例如表示于书信、诗文或音乐等，由送礼者自创的非物质的贺礼；例外二：或由各位用自己的名义捐款给中国科学社”。

此事记于《一个女人的自传》,77岁的杨先生回忆初恋，“赵元任荡啊荡的来了”。赵博士一介书呆，留学十几年与胡适结为死党，但吸引美女、情场来事的技巧丝毫没有长进，只能靠笨办法，有事没事整日混在森仁医院，直到把杨大夫追到为止。

其实，杨步伟原本也是学霸。1907年，早在庚款留学前，苏、皖、赣三省已设立基金选拔青年精英。两江总督瑞方与康奈尔、耶鲁，卫斯理等大学约定，从200多名考生中，取男生10名，女生3名赴美留学。首批庚款选拔时,也提议留出6个名额，直接授予办学质量较高的天津师范和南京旅宁两所女校，各取前三名，无须考试直接送出国门。

是年,19岁的杨小姐，名列南京旅宁女校前三甲。但祖父杨仁山决定，孙女继续自习，暂不留洋。杨家并非守旧家族，十九世纪80年代，杨氏父子开始双双拒入科举，倾心西学成为晚清官场的先驱。“不然，比我丈夫还早到美国一年哪”，杨步伟不时调侃家里的庚款二期留学生。

辛亥革命后，21岁的杨小姐及时走出闺房，服务社会。她出任职业女校校长，管理一支由500名娘子军战士改编的队伍，并在23岁获得官费留学日本的机会。留洋6年后，她完成了严格的医科培训，海归北京开设森仁医院，临床执业。2年后，30岁出头的杨大夫终于嫁予赵元任，察其社会阅历，丝毫不逊赵博士，未来定能旺夫。

婚后的杨步伟毅然放弃个人事业，陪伴丈夫赴哈佛等一流学府就职任教。旅美的日子并非神仙逍遥，她先后跨越了学语言、懂理财、忙社交、生四娃的相夫教子人生拐点。关键是，杨步伟毕竟学医出身，以自身积累为基础，居然能从小小的家庭厨房，打出一片新天地。融合中西文化特点的杨氏养身美食菜谱，当年成为流行的居家宝典。赵元任的长寿健康细节，尽在太座关爱中。

相比之下，老友胡适的居家健康关爱，就逊色不少。头痛了，枕边人会想到监测一下血压吗？发福了，小脚文盲太太会意识到饮食与健康的关联吗？当然，作为胡氏发妻，她已经做得相当大度达理，与满肚皮花花肠子的夫君，最终也白了头。但仅仅依靠“佛跳墙”和麻将桌，胡大才子肯将息吗？胡适婚后继续与纽约韦莲司（Edith Clifford Williams)和杭州小表妹等各方美女眉来眼去，虽然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政界、学界的付出。胡适死于心肌梗塞，其实应该有先兆，本来似可警示的。

山东大汉傅斯年就更不及长寿了。从小身形壮硕，又热心肠，好打不平。“他的情感是最有热力，往往带有爆炸性的”，这是胡适给他的评语。兴奋起来，傅斯年拎起一瓶酒，满大街找人痛饮。所以，即使娶了俞氏大家闺秀，太座也规劝不了山东汉，高血压要出人命的呀。死于脑溢血，恐怕就是命。

如今的医学院里，知性美女如云。后生们该学学赵老前辈，有事没事多去逛逛，说不定就遇上一个知冷知热，懂得生命密码的知音，也未尝不可。

作者：方益昉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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