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 “中国版魔戒”首选外景地
布久喇嘛林寺是林芝地区的最大寺庙,这里还拥有可以俯瞰尼洋河河谷的观景点。
真巴村,铁皮房中的包子宴
云雾在尼洋河谷中迅速聚集,一场骤雨夹杂着冰雹劈面而来;过了十分钟,云开雾散,阳光普照,散发着潮气的河谷中升起巨大的彩虹;又过了一分钟,在全国各地的微信“朋友圈”中都出现了这道彩虹。
桃花盛开的林芝并不是桃花源,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信息膨胀的网络时代;然而,所谓的“旅游热点”也并非都意味着被旅游承包商圈起来卖票的“A 级”景区。比如,在这个林芝旅游的黄金季,当所有游客都聚集在名声远播的“桃花村”里举着手机疯狂自拍的时候,我却在它的旁边找到了一份出离世外般的安逸。
真巴村村长巴鲁在自家门口等待我的到来,房前屋后的桃花开得一点儿不比邻村差。和尼洋河谷中的大部分村寨一样,她家也盖起了新式藏楼,铁皮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如今的尼洋河谷,这些红红绿绿的铁皮屋顶已成为一道挥之不去的“风景”。在阳光充沛的二楼客厅里,挂着中国历代领导人的画像,从“毛爷爷”到“习大大”,一个不少。
盘腿坐在客厅沙发的卡垫上,喝着巴鲁递过来的酥油茶,我觉得就像到了家一般舒适。茶点有些特别,除了藏区常见的油炸果子和奶渣子,还有核桃。除了野桃树,真巴村还遍生野核桃树。
为了迎接我这个远方客人的到来,巴鲁一家特地为我准备了一桌“包子宴”,牛肉馅、野菜馅、土豆馅、韭菜馅……藏包子个儿大、馅多,我很快就吃顶了,于是又补了一碗自酿酸奶,极酸,但消食。
窗外接连不断的响哨声和男人们的欢呼声终于为我这顿“超负荷”的午餐叫了暂停。巴鲁告诉我,那是村里的男人们正在射箭取乐。按照传统,工布人会在箭头安装上木制响哨,箭一离弦,尖锐的啸声便会响彻山谷。
在村委会旁的射箭场,我找到了这份热闹的来源。虽然箭场旁堆着成箱的拉萨啤酒,男人们已多少带着些醉态,但射出的响箭依然准确地飞向远处的靶子。这是工布男子从小练就的技艺,岂会因为几瓶啤酒而轻易失手。
逢年过节,工布人都会举行这项传统竞技;而这场射箭比赛,则是因为“桃花节”而来。正当真巴村名声在外的邻居——嘎拉桃花村忙着“笑迎八方宾客”的时候,真巴村的村民却悠然自得地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这个美好的季节。
才召村纺织工坊里的姑娘。
才召村,新村中的精灵族
春季的雅鲁藏布江水流平缓,清澈见底,就像是一面碧绿的镜子,让人怎么也想象不出它在夏季那副浑浊湍急的模样。绚烂的桃花从尼洋河谷一直盛开到雅江河谷,就像是与江水缠绵不清的一道哈达,与连绵的雪峰交相辉映。
若是拍中国版的《魔戒》,春季的林芝一定会成为首选的外景地,这里不仅有上古世纪般的自然美景,也有精灵族般的原始生活,那就是生活在林芝境内的一些“少少民族”:门巴族、珞巴族和人。在前往珞巴族聚居的才召村时,我的大脑中一直回放着以前曾见过的一张老照片:身着毛皮衣帽的珞巴族猎人在森林里拉开弓箭瞄准远方的猎物。和聚居在河谷地区的工布藏族不同,他们的“王国”位于深山密林中。
然而当我到达才召村时,却没有“精灵族”的树屋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新建木房。珞巴人如今已尽数被迁下山林,在米林县城旁的新村中过起了定居生活;而他们曾经的家园——南伊沟原始森林已被内地商人承包,变成了门票210 元的“4A 级景区”。珞巴族在林芝境内不过数千人,改变他们的生活传统就像伐掉一片森林般容易。
珞巴族曾经最擅长的生存技能——狩猎,如今已变成了挂在墙上的历史照片,除了在山上采拾菌子和药材,才召村民似乎再没有更多的收入来源。为了帮助村民改善生活,当地政府在村中建起了纺织工坊,组织村中的女性恢复传统手工纺织。工坊由来自内地大城市的设计师设计建造,风格时髦现代,令这座珞巴族新村看起来就像是一处混合着民俗色彩、实用主义和先锋创意的建筑试验场。
还好,和昨日走访过的真巴村一样,在才召村中也保留着充满自然气息的原真美食。在其美拉姆家,我喝到了人生记忆中最为美味的鸡汤,这堪称极致的味道得自那些散养于桃树间的“桃花鸡”。已经定居下来的珞巴人却还让他们的家禽保持着天性的自由,就像当年他们还生活在森林中时那样。
百巴村牧场上的牧牛人
百巴村,牧场上的林卡
我乘坐的汽车沿着尼洋河向拉萨方向行进,却没有前两日那般的旖旎风光一路陪伴,为了建设令西藏实现“4 小时经济圈”的高速公路,这一段尼洋河谷被挖得一片狼藉。
在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上颠簸了1个小时,车子终于拐进了公路边一个不显眼的山谷,一段不长的村道尽头,闪现出一座安静祥和的村庄。
虽然距离河谷中的工地不过10 多分钟的路程,这座名为“百巴”的山村却散发着桃源般的气息。山谷中的居民在白色的寺庙旁转经,在晾晒着干草的院子中劳作,在参天的古树下休息聊天,与世无争,悠然自得。
春季的尼洋河谷桃花盛开,雪峰闪耀。由于河谷中的气候差异,桃花季会自林芝开启,在工布江达谢幕。
天气格外晴朗,远处山峦的白色雪顶在艳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这样的好天气令我心情大好,只想在阳光下多转转。
穿村而过,我向着山谷的更深处走去。道路两边自然少不了这个季节最夺目的野桃树,远处的山坡上是茂密的松林,林子间已经隐隐露出杜鹃花的影子。从3 月中旬开始,桃花、油菜花、杜鹃花、黄牡丹、马兰花、野菊花会依次盛开,接连不断的花季会一直持续到七八月份。
在穿过一片野生山楂林后,我来到了百巴村的牧场。见有陌生人到来,躺卧在牛群旁的村民向我热情地挥了挥手,招呼我过去和他一起喝酒。
看起来枯燥无味的放牧生活,在这些知足常乐的工布人眼中却像过“林卡”(由野餐和户外娱乐组成的藏族传统休闲方式)一样开心。
一段阳光灿烂的午后时光,在酒碗间慢慢流逝。一群群犏牛(牦牛与奶牛的杂交品种)在草甸上悠闲地散步,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浮在空中,清风带来鸟儿的鸣叫,空气中散发着草木花香。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午后完美得就像梦境一般。
因为贪恋这几日在藏家吃到的青稞面饼的美味,我买了一袋子青稞面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不到一个月,这些青稞面便生了虫子。看着那些在面粉中蠕动的小生物,我的心中一阵惊喜,我曾在超市中买过一袋面粉,在家里放了整整2 年,竟然不生蛾子不长虫子。对于我这个无法摆脱城市生活的可怜虫来说,似乎也只有通过这些青稞面饼来维系自己对自然食材的味觉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