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也需要一千个解读者?

《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票房5天破4亿元，但漫画原著粉丝与纯电影消费者看到的并非同一部作品———

超级英雄也需要一千个解读者?

《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与其说是一部超级英雄对决的视效大片，不如看成是DC漫画打造类似漫威宇宙观的一纸宣言，或者只是导演与细分受众玩的一场长达150分钟的彩蛋揭秘游戏。图为影片剧照。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电影圈流传过一句话:指望超级英雄电影来贩卖世界观甚至讲些哲理，那是多虑了。看着酷炫，听着震撼，自带爆米花，五官里出动三官足矣。一个典型的影射超级英雄电影的案例，便是去年奥斯卡最佳影片《鸟人》。虚构的《鸟人》对应现实中蒂姆·波顿版的《蝙蝠侠》，饰演鸟人的迈克尔·基顿也恰是前3部《蝙蝠侠》的主演。他们共同讽喻着好莱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视觉系电影，嘲弄那个世俗的、没什么艺术价值，却偏偏被观众捧着的超级英雄世界。

有多少人嗤之以鼻，就有对等的人摇旗呐喊。DC最新出品《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以下简称《蝙超大战》)在国内上映5天，票房超4亿元。作为参照，带着奥斯卡光环前来的《荒野猎人》上映12天，票房3.5亿元。不仅国内影迷买超级英雄的账，《蝙超大战》在全球的势头都不错，刚过去的周末，该片在美国本土取得1.7亿美元，是史上第六高的周末票房。换言之，哪怕烂番茄的新鲜指数一度跌破40%，豆瓣网友也只给出6.7分，它还是赢得了票房。

看上去，似乎又是个高票房低口碑的典型。但影评人虞昕打开了另一种看电影的思路，“超级英雄电影是否有内涵、有深意，这不是创作者决定的，而是受众赋予的。所谓1000个人眼中有1000个哈姆雷特，超级英雄世界也需要1000个解读者”。言下之意，美漫原著粉丝与纯电影消费者，看到的并非同一部电影。

英雄们很忙，观众迟早会累

纯电影观众眼里，《蝙超大战》的品相大致可概括为:前半段琐碎压抑，看得人昏昏欲睡，最后半小时才摆出决斗架势，剧情反转得太过牵强。从同为正义化身却因理念对立而誓成水火，再从剑拔弩张到因为妈妈的名字而统一了战壕，仇恨来得无缘无故，冤家易结却更易解。套用影评人徐蕴亮的话说，“明明是个视觉系导演，非要学人玩深沉，结果玩砸了”。

事实上，导演扎克·施奈德只忙于在150分钟里与超级英雄漫画粉丝隔空打暗号。按导演自述，电影剧本的源泉，囊括了自白银时代直至今天新52时代，也就是闪点事件后重启的DC宇宙。片中隐藏的蛛丝马迹，花式致敬着原著漫画，包括但不限于《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超人之死》《天国降临》《超人:红色之子》等。于是，没有如上超级英雄漫画基础的电影消费者们，脑海里盘旋的只剩一个念头:“神奇女侠什么时候登场?”

没错，对不少观众而言，《蝙超大战》更像《神奇女侠》的超长预告片，或更确切说，这些年，我们还将频繁看到穿紧身衣的超级英雄们，穿行于大银幕间拯救世界。从数量上看，今年上映的超级英雄电影至少有7部，2017年定档的已有8部。《蝙超大战》后，华纳兄弟和DC还将带来　《自杀小队》《神奇女侠》《海王》《闪电侠》《绿灯侠》《钢骨》和《正义联盟》。20世纪福克斯也透过去年上映的　《神奇四侠》暗中发力，随后陆续推出4部《X战警》系列电影。至于漫威，将在接下来的4年力推10部影片，包括　《奇异博士》《惊奇队长》等4个新系列，以及重启的《蜘蛛侠》和《复仇者联盟3》。

一个英雄叠加另一个英雄，当普通观众们感到疲累，电影院里也就剩下超级英雄的真爱粉了———或称“细分受众”。

粉丝向电影还有多少可以压榨

这些细分受众，漫迷们几乎是欢呼着走出电影院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导演铺天盖地、见缝插针地向自己示好。《星球日报》的老板将超人叫做“小镇男孩”，告诉他“回到1938年”———这是对超人漫画首秀的致敬。影片中卢瑟多次提到“超人类”概念，闪电侠、海王和钢骨陆续一闪而过———那是DC宇宙在暗示未来还有更多超人类会加入他们。至于神奇女侠隐匿的恋人，从漫威电影里赶来客串的反派，更像导演留给粉丝的彩蛋揭秘游戏。

虞昕说，抛开电影本身的完成度，单单超人和蝙蝠侠这两个形象就值得粉丝咀嚼良久。“他们都可看作美国大众文化

史上，极为重要的代表形象，超人诞生在1938年，掀开了美国漫画超级英雄亚文化类型的帷幕。”他说，蝙蝠侠这个角色的诞生也是由超人促成的。1939年，《侦探漫画》的编辑苏利文想为刊物找到一个兴奋点，他想到一年前超人的火爆，便萌生出制造一个超人般英雄的想法。于是，蝙蝠侠应运而生，他的设定处处与超人相反:一个是人类意志的完美化身，一个是外来力量的巅峰，一个过早失去了童年，一个在关爱下成长，一个穿行于黑夜，一个在阳光中行侠仗义。可以想见，若换成人物更庞杂的漫威家复仇者联盟，类似一本正经的解读可以卷帙浩繁。

美国的票房分析专家鲍尔·德拉加贝迪安看透了这种愈来愈粉丝向电影的未来。他直言:“衍生电影最大的问题，在于它们是创造力与原创力的敌人，还有多少价值可以压榨，没人清楚。我们都明白，现在要等的，只是一个爱吃糖果的孩子长大，终于明白蔬菜比糖果有益健康。”到那时，超级英雄片大概就不会再分裂影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