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P能给中等收入者养老留“一亩田”吗

养老公寓正以郊区包围城区之势，在上海四周码砖码瓦。

对外开放半年有余的金山区颐和苑养老院，从区位、外观到目标客户群都与商业性养老公寓相仿；但它是由社会资本投资运营、政府入股并监管的非营利性机构，有个时髦的属性叫做PPP，也就是“社会资本与政府合作模式”。

“十二五”时期，颐和苑作为唯一被纳入PPP试点的养老机构项目，获得了上海市级建设财力补贴。

PPP模式的养老机构，会提供不一样的体验吗？

每位入住老人可分一块“自留地”

春游季节，普陀区万里地区的施阿姨背上小挎包，约上朋友到金山区颐和苑看房。老太太满头银发，脚下非常利索，两手捧着iPad，一路看一路拍，“前面有个田园，给我块地种种倒是不错”。

颐和苑开业半年多，上门看房的人没断过。市场经理周菊贤介绍，养老院一期建了10栋楼共858张床位，6栋用作养老院，供健康老人入住，4栋是养护院，接受需要护理的老人。所有床位只租不卖，养老院现已出租近2/3，养护院出租约1/4。

沪郊新建的中高档老年公寓，都有传统养老机构无法比拟的硬件条件，颐和苑也不例外。上海颐和苑老年服务中心董事长周保云介绍，颐和苑有田园、果园各150亩，每位入住老人可以分得一小块“自留地”。养老院聘请几十名当地农民指导或替代老人料理田地。

周保云觉得，一个还在享受生命而不只求“活着”的人，脚下和心里都该拥有“一亩田”。他以“中产高知”人群的需求标准投建颐和苑，“高端养老有商业公司在做，托底的政府在管。中等收入群体像退休教师、医生、公务员是我们的服务对象”。

颐和苑不是商业公司，而是民办非企业。民非是“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其他社会力量以及公民个人利用非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非营利性社会服务活动的社会组织”，其服务带有公益性质，投资者不能以此谋取个人利益。

周保云是金山区本地的地产商人，他称，投建养老院是出于公益目的，在自己的多个地产项目中，颐和苑是唯一不以营利为目的的。

金山区民政局副局长华文军介绍，根据市发改委的要求，只有“土地性质锁定、机构性质锁定”的养老机构可以申报PPP试点项目，颐和苑符合“非营利”门槛。申报试点成功后，获得了市级财力3000多万元的建设补贴。周保云说：“补贴资金约占颐和苑总投资的10%，这和一般的财政补贴不同，等于政府占股，政府要往颐和苑的理事会派出一名理事，监管日常运营。”

PPP项目投资人的话语权

颐和苑有4栋养护楼，属于护理区域，收费标准由政府定———也就是说，投资者只决定占总床位半数左右的养老床位的费用。今年6月底，养老院配套的一个护理院也将开业，90张床位纳入医保，同样按政府指导价收费。

“养护区和护理院就算全部住满也还是亏本，要靠养老公寓来平衡。”周保云介绍，入住养老院需要8万元床位保证金，再每月支付人均5000元左右的床位费和管理费。这个标准高于一般公办养老机构，低于商业性养老公寓。

民政部门联合物价部门，请第三方对颐和苑进行成本会计核算，再按照物价部门给出的成本核算表，制定养护区和护理院的费用标准，护理费用分成一到六级，“只能低不能高”。华文军告诉记者，费用不是PPP项目唯一的约束性条件。出于尽可能多收住老人的考虑，政府要求颐和苑不设单人间，双人间的比例不超过总床位数的30%。

理论上，投资者对入住对象的决定权也很有限。记者从金山区了解到，该区已实行老年照护统一需求评估制度，申请养老服务的老人都要接受评估，根据评估结果进入相应服务的轮候系统。颐和苑的养老床位纳入公办养老床位统计，也在政府的轮候系统中。到今年4月底，经过政府轮候系统“派”往颐和苑的老人共计96名，其中养护院33人，养老院63人。

投资者可以做主的是机构的运营管理，颐和苑和丹麦的非营利性养老机构“丹麦执事家园”(DDH)合作，由丹麦人担任养护区的院长，全权负责养护区的标准建设和日常运行。

周保云介绍，丹麦方没有直接的经济诉求，只想通过合作输出管理模式。他们的护理标准比国内高出一大截，而且丝毫不作让步，比如要求护工和老人的比例达到1:2，一名护工最多照顾两名老人等。

这种合作是政府所乐见的。金山区表示，颐和苑的“三个合作”———政府与社会力量合作、养(养老院)护(养护院)与医(附设老年护理院)合作、内(中方投资)与外(丹麦团体管理运营)合作———都有助于提升养老院的公益指数。

上海民政将推广PPP养老服务

国家财政部官网在一篇介绍PPP的文章中指出，PPP是指政府公共部门与社会资本合作，让非公共部门参与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其管理模式包含诸多形式，可以在适当满足社会资本投资营利目标的同时，更有效率地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

PPP概念在国内的兴起始于十八届三中全会，会议提出“推进公共资源配置市场化”，鼓励非公有制企业进入公共服务等特许经营领域，打开了社会资本参与提供公共服务的大门。适逢中国人口结构迅速老化，养老服务供需严重失衡，以PPP方式提供养老服务，被视作推动养老服务和养老产业发展的途径之一。

国家发改委在2014年9月发布“健康与养老服务工程鼓励社会投资项目表”，养老服务目录包括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老年养护院等专业养老服务设施、医养结合服务设施、农村养老服务设施四类。国家财政部PPP项目库的数据显示，截至5月22日，该平台共入库养老项目209个，占总数的2.6%。

“以PPP方式提供养老设施和服务在国外很常见，国内也有很多地方在做尝试，目前没有特别成熟的模式。”安永咨询合伙人江浩认为，颐和苑项目有一定的特殊性，能不能推广复制需要进一步探讨，但作为地方上的PPP试点值得研究，“比如民非资质所框定的机构的公益性，与PPP对公共性的要求是一致的。”

在不久前召开的上海老龄委扩大会议上，市民政局介绍了2016年的工作安排，表示要在养老服务领域积极推广PPP模式，吸引社会资本参与投资、建设和运营。

报记者　钱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