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深:做学问须具备“五心”

老一辈学问家在学术传统上的精益求精，能够“斤斤计较”到什么程度?　集翻译、创作、编辑出版于一身的文化大家赵景深，就曾为了　《英烈传》　持续考证、校注、研究，前后倾注了40多年的心血。为纪念赵景深先生在小说、戏曲研究上的学术成就，复旦大学中文系、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与上海古籍出版社日前合作出版了　《赵景深文存》，这也是“复旦中文先哲丛书”继　《朱东润文存》　后推出的又一力作。

前天在复旦大学举办的新书座谈会上，多名古籍界、学术界学者共话赵景深的为人治学，缅怀前辈在复旦教学研究的往事。“赵景深不仅在出版社推出了不少学术专著，也整理了一些古籍作品，两者相辅相成。”上海古籍出版社社长高克勤以　《赵景深文存》　中收录的两篇研究　《英烈传》　的文章为例，两者先后作于1935年和1943年。在1935年的文章中，赵景深写道:“《英烈传》　写得很坏，事实多而描写少，使人读来，并不比读正史省力多少。其病就在于受了信史的束缚。”《英烈传》“好些部分都与《明史》　《元史》　等书相合”。1943年新著的文章中，赵景深则专门对这一问题进行详尽考证，从32种史书中一一找到　《英烈传》　各回故事在历史上曾有的记载。“哪怕直到上世纪50年代，他仍对　《英烈传》　进行研究整理，最后他校注的　《英烈传》　定本1980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推出，整个研究是动态更新的，持续了近半个世纪。由此可一窥赵老在学术研究方面的坚持与严谨，实在令后辈感佩。”高克勤说。有学者谈到，笔耕不辍的过程中，赵景深往往要对旧著做一番修订补充，使之跟上时代，且字字要自己校过。

多名学者都提到了赵景深强调的“五心”，即爱心、专心、细心、恒心和虚心。上海交通大学教授陈建华追忆说:“1982年我硕士毕业，被分配到复旦分校工作。每到周末我就去四明里拜谒赵景深先生，聆听教诲。”赵先生在课上多次语重心长地说，做学问须具备“五心”，这些话也见诸1982年　《中国戏曲初考》　的跋语中:爱心即对古代戏曲须有一种炽烈的挚爱之心;专心是坚毅不拔的志愿;细心即对待材料须心如发丝，不经过一番仔细的考核就不轻易下结论;恒心即锲而不舍的精神;虚心就是向同好们请教，取长补短。

《赵景深文存》收录了赵景深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从事戏曲和小说研究的重要文章，包括“中国小说丛考”和“曲论初探”等，体现了考证翔实、立论严谨、探索求新的优良学风，系统反映了赵景深的治学特点和主要贡献。赵景深1930年始任复旦大学教授，1985年病逝于上海。60余年的文学与学术生涯中，赵景深著作达140余种，成为戏曲、小说研究中的前期开拓者和卓然大家，在国内外有广泛影响。他对“俗文学”的研究也不遗余力，有　《大鼓研究》　《弹词考证》　《曲艺丛谈》　等，还躬亲实践，登台演出。赵景深也是中国现当代儿童文学最早的研究者和践行者之一，他翻译了　《安徒生童话》　《格林童话全集》　《米老鼠游小人国》　等，创作了大量童话故事如　《顽皮老鼠》　《小学生童话》　等。

有专家谈到，上世纪30年代后赵景深转向小说戏曲的研究，不限于古代经典，凡是地方戏曲、民间曲艺皆一视同仁，研究整理中无不倾注其心血，且优孟衣冠，留下了一股精神动力，鼓舞人不断前行。加上赵景深长期从事教育，为人平易宽厚，有口皆碑，晚年体弱多病，作为国务院批准的首批博士研究生导师，他招收研究生，在家开设中国戏曲史课程。他时而与曲友雅集，丝竹声中赋诗唱曲，传为艺林佳话。

据悉，为继承和发扬深厚学术传统，“复旦中文先哲丛书”还计划出版《陈子展文存》等先哲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