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女儿国国王朱琳告诉你何谓真正的女文青
在大多数剧迷记忆里，最古典柔美的女儿国国王，当属朱琳在86版《西游记》中的那般模样。近年来甚少现身荧屏的她，将于半年后以文学朗读音乐剧场的形式，重新回归观众视线。朱琳将携手法国大提琴家索尼娅·维德-安瑟顿，演绎茨威格著名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亮相上海东方艺术中心“2018东方女性戏剧展”，并在北京、深圳、西安等地上演。
正如真正的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优秀的演员会如饥似渴地吸取浩瀚文艺世界中的养分，从而持久地散发出优雅而迷人的芬芳。记者于沪上采访朱琳，眼前的她气质淡雅、谈吐自如，文学、音乐与戏剧信手拈来，且闪光的隽语频现。“我就是上个世纪的女文青。现在一说到女文青，大家觉得比较危险，还是想远离。我觉得真正文青的气质，我身上还有，所以能很快跨越年代，回到当年读书的感觉。”
国外买了版权的名著，几乎所有都读过，甚至不止一个版本
对朱琳来说，读书是习惯。“国外买了版权的名著，我可以不惭愧地说，我几乎所有都读过，甚至不止一个版本。”在朱琳那代人的青年时期，欣赏文学作品就和今天的人们离不开逛街、看电影一样。“世界大文豪给予我艺术滋养和熏陶，对我成为演员来说必不可少。”
她最早接触茨威格，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当时阅读了由外文出版社出版、张玉书翻译的《斯·茨威格小说集》。“他的翻译表达了原著内涵，语言文字有原作者风格，并符合现代人的欣赏习惯。在演出中，我也将诵读这一版本。”
分析起茨威格的小说，朱琳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了。“文学评论界对茨威格的评论是，他擅长描绘成人世界中被情欲主宰的人。还有，他和弗洛伊德保持了多年友谊，使这位作家的笔像手术刀一样，能极其精准地剖析女性的内心世界。他写的很多小说都是敏感到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我们想知道什么，他的笔就能写到哪儿。”
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茨威格通过女性独白的形式，描绘了女主人公隐秘的情感心路，“这种节奏给了演员很大的展示空间，也非常考验我的功力。”
在朱琳看来，中国传统的古代作品中，女人心仪一个男人时，会说“我是你的人了”，这就成了既成事实。而在茨威格的作品里，是“你是我的人了”——我和你不一定在一起，但这份情感是我要坚守的，且守的不是守身如玉，而是我的精神空间。“这就是东西文化中，女性精神上主体位置的不同。我觉得陌生女人进入了爱情的自由境界，是主动而非被动的。”
说起诵读文学作品和表演影视作品的不同，朱琳坦言，“影视有很多外在手段，而文学不一定有影视那么多的表达习惯。一旦回归了文本，技巧往往就不复存在。你调动的是你这些年的所思所想、情感体验。这是我喜欢的，也是我这些年来做演员的长项。”
偏爱大提琴，迷恋瓦格纳歌剧，去剧院看于佩尔读《情人》
朱琳对大提琴有一种偏爱。半年后的演出中，她将和法国大提琴演奏家索尼娅·维德-安瑟顿合作。索尼娅近年来曾携手不少欧洲女星，带来文学朗读音乐剧场演出，如与法国演员芬妮·阿尔丹演绎《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夜船》等。朱琳意在探索把中文这样有平仄四声的语言，和音色深沉、极富诗意的大提琴音乐形成融合与碰撞。
很多结合了朗读和现场音乐的演出，无论音乐多么强劲有力，最后往往都会成为语言的背景声。而朱琳希望文学和音乐能以同样的力量彼此交融。“陌生女人在台上倾诉她曲折的心绪，但不单纯只是发泄，而会跟大提琴进行心灵沟通。琴声将同时倾听、观察和表达女人的苦痛、哀怨或喜悦。”
目前，朱琳和索尼娅还尚未见面，但已观看对方的演奏或朗诵视频，“我需要进入音乐，而她需要理解中文，让音乐和中文的节奏与韵味完美结合。由于时间和地域的原因，我们只能先分头准备。”“最后究竟会如何呈现，我还在继续琢磨——或许会全部背诵下来，或许会摆一本书在台上。”
朱琳喜欢听古典音乐，曾在2015年底为一部在国外播放的中医宣传片作曲；她也痴迷歌剧，热爱普契尼的《蝴蝶夫人》，还有瓦格纳的那些大部头作品。“有人说瓦格纳的歌剧又长又沉闷，怎么还不结束呀？但其中有很多充满人性的内容和哲学思考，特别打动我。”
平日里，朱琳常常窝在家中看碟，也会经常去国家大剧院等剧场看演出。去年，法国女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曾在全国多个舞台诵读《情人》，朱琳就曾前往观看。“于佩尔在台上有种少女般的娇羞。在前四分之一的段落，那种青春萌动、爱情被启蒙和唤醒的感觉一下子抓住了我。”
对当时的舞美设计，朱琳亦有自己的见解。“通过椰子树的剪影，就表达了空气中的某种燥热。我很欣赏这种简洁的设计，反对在舞台上强加给观众太多东西。我相信喜欢文学的人都很敏感，他们有自己捕捉信息的渠道。在我的演出中，同样希望大家能更关注音乐和语言本身。”
某些中国影视剧很假，因为戏剧性的成分太多，人性的勾勒太少
86版《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国王，是提到朱琳永远都绕不开的角色。她向记者透露，当时该角色在成片中只有一集，她却在剧组待了整整一个月。
“大家那么喜爱这个角色，也许是我把她的纯净内心、羞涩娇嗔都演出来了。这版《西游记》较为遵从原著，特技没有冲击作品本身的文学魅力，审美至今保持在一定高度。很感谢它让观众记住了女儿国国王，对演员来说，能有一个经典形象就很不错了。”
朱琳扮演了不少端庄大气、具有知识分子品格的女性角色，如科学家、医生等。在她拍于2014年且尚未播出的最新作品《遍地阳光》中，就饰演了一位西南电网的总工程师。
朱琳也演过一些颇具颠覆性的角色，如《重案六组4》中，亦正亦邪的私人会所女老板陈雪。“这样的角色容易被写得世俗，层次不高。但事实并非如此，现实中此类人物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具有慈母般的面容和蛇蝎般的心肠。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能够通过表演深入挖掘的。”
“这几年我遇不到什么合适的角色。我认为现在很多中年女人都被写得有点假，比如某些家庭剧中的婆婆角色就像是一个符号，戏剧性和被提炼的成分太多。”朱琳表示，现在的她演绎一部作品，最讲究的不再是用何种方式表达个性，而是通过自问无数个问题，深入至人物的核心。
“好比一个退休的婆婆，她之前的工作是什么？这会影响她的行为习惯。为什么她会特别絮絮叨叨？那些台词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如果只是一个贴了标签的婆婆，却经不起刨根问底，那么这样的角色对她而言毫无价值。“一些中国影视剧有矛盾冲突、起承转合，人物也看似都是老百姓身边的，但就是不给人以真实感，因为少了人性的勾勒。”
这几年，朱琳经常在广播节目中朗读世界名著，包括《歌剧魅影》《大卫·科波菲尔》等。“影视截取的是往往是可视性的东西，而录小说时你会感觉到，作者想表达的深层内涵和真实情感都潜藏在字里行间，你要需要反复咀嚼。”
眼下配音类综艺节目《声临其境》火爆，对此朱琳态度很谨慎，并不认为做一档节目，就能让观众了解配音演员的创作过程。“他们拿出来的都是最有意思的段落。可是在话筒前录小说，是一个让心沉淀下来的过程，有意思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娱乐是娱乐，但真正回归纯粹的艺术创作态度，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作者：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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