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北京人》就要关门?这家剧团还是想试试
中国戏剧大师曹禺的两部经典之作将再现国内舞台。作为“2018北京人艺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的重要演出,由赖声川执导、央华戏剧制作出品的话剧《北京人》将在3月30日、4月1日首演于首都剧场。紧接着,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原野》将亮相上海大剧院,进入第二轮演出。
回望这位中国话剧艺术的奠基人,总绕不开《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四部经典,串联起其一生的创作。“这四部话剧都在表达一个主题——近现代中国的‘转型’之痛,从传统社会走向现代社会,从农业社会走向工业和商业社会,没有什么比这个命题更复杂、更宏大的了。”话剧导演牟森说,曹禺对近现代中国所经历的复杂而沉重的人伦之痛,作出了准确且深刻的书写。
“那些灰色的人物,终究要和时代告别”
在这四部作品里,要数《原野》最复杂、最负争议,这部作品意象丰富,成为最难呈现的曹禺之作。而《北京人》的演出最难“成功”——不单单是指艺术表现上的成功,还指票房上的成功。
曾经,话剧圈有一条不成文的说法:《雷雨》是挣钱的戏,一个剧团揭不开锅了,那就排《雷雨》,一准儿有票房;《北京人》太温,是“关门戏”,不上座,演出准赔。因为《北京人》不像《雷雨》那样大起大落、情绪浓烈,有着强烈的戏剧冲突和紧张感,是一部散文化的、生活流式的作品,像极了契诃夫的风格。
创作《北京人》时,曹禺正迷恋着这位俄国戏剧大师,正如契诃夫将无处发泄的苦闷压抑在生活的表层下,他用同样的手法写下了《北京人》。戏剧的冲突未必都是那种正面的交锋,没有强烈戏剧感的戏,更接近生活、更接近真实。“生活的感受化为舞台形象,或者写到剧本里,是要经过许许多多的过滤、透视,经过蒸腾,或者说是发酵才能实现的。”曹禺在《北京人》的创作谈中这样说道。
《北京人》以一个典型的士大夫家庭的衰落为背景,折射出几代人的命运。剧中的曾家是“时代的弃婴”,藏匿着最苦痛的时代缩影。“曹禺是以带有历史高度的视野写下了《北京人》,作品带有超脱感。”上海戏剧学院丁罗男教授说,最难的笔法是“以悲写喜”。例如,曾老太爷生活中唯一的快慰是一遍遍油漆为自己准备的棺材;他又常常把儿孙比作耗子。老太爷曾皓、江泰等人作为腐朽衰败的典型人物,身上带有喜剧色彩。“那些灰色的人物,终究要和时代告别。”丁罗男说。
“愿意用最美好的言词来赞美她们”
曹禺笔下的作品多为悲剧收尾,其中的人物大多都在反抗,却很少能出现一位“向命运反抗的胜利者”。《雷雨》中的繁漪、《日出》中的陈白露,是曹禺笔下与命运抗争的女性代表,她们不是成为了不幸福的太太,就是做了表面光鲜、内心孤独的交际花。她们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但她们的反抗最终牺牲的是自己。
曹禺极为同情思懿、愫方、文彩、瑞贞这些妇女,他曾写道:“中国妇女中那种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高尚情操,我是愿意用最美好的言词来赞美她们的,我觉得她们的内心世界太美了。”
上海戏剧学院郭晨子教授认为,曹禺对女性充满怜悯,亦有欣赏的目光,对“反抗命运者”的解读更有价值。有趣的是,人们多把目光集中在曹禺笔下光彩照人或命运多舛的女性形象,但其实他笔下的男性角色同样耐人寻味。“有一类男性人物被写得特别出色,刻画入微,他们大多自私、优柔寡断而缺乏行动力。”如《雷雨》中的周朴园,《日出》中的潘月亭、方达生,《原野》中的大星,《北京人》中的江泰、曾文清,莫不如是。70多年过去了,曹禺作品的现实意义依然触目惊心,剧中的人物、人际关系和现实中一样直接而鲜活。从现代价值观的角度看,他们更具有解读的意义。
作者:童薇菁
编辑制作:卫中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本文图片均为赖声川执导、央华戏剧制作的《北京人》,剧雪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