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王安石、苏轼爱“混搭”？读诗开脑洞更要走心

在网络平台上，经常能看到一些网友“玩”古诗，比如把不同诗作里的句子混搭在一起，营造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雄雌”“但使龙城飞将在，六宫粉黛无颜色”“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其实，古人也喜欢玩诗词混搭啊！比如，王安石、苏轼、黄庭坚，他们都特别爱玩这个，他们管这个叫集句诗。”前不久在上海举行的文景艺文季上，复旦大学教授陈引驰，“中国诗词大会”亚军、《诗刊》编辑彭敏在“今人如何品唐诗”主题讲座上，分享了他们的看法。

彭敏举例说，南朝梁代有个诗歌残句，“风定花犹落”，长期没人对出下一句。王安石想到，“风定花尤落，鸟鸣山更幽”。本来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都是声音，“王安石一改，前面一个说视觉，后面一个说声音，意境上特别匹配，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诗词混搭。”李贺也有一个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到了北宋，有人对出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

任强 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古诗词的内在生命力是十分蓬勃的，亦庄亦谐，可抒情可言志。两位嘉宾谈到，除了诗词混搭，活学古诗还有一个好玩的方法，就是把唐诗融入到日常生活中。“每个时代，总有人性是相似的，人的思想感情，人的命运遭遇，唐代诗人发出的感慨，今天读了仍然有共鸣。”

彭敏举例说，唐代诗人怎么表达不想上班的心情呢？李商隐说：“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本来特别不想上班，但是一查银行卡余额，发现还是得上班，这时的心情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夸一个女孩子美，可以说“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失恋了，可以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把那种淡淡的忧伤，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引驰也认同这一点，唐代很多诗都是从日常生活当中来的。“因为在当时，写诗本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跟今天大家写博客、微博、微信是差不多的。即使是大诗人，写的诗也都是很日常的。”比如“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白居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对着刘十九说，我这要下雪了，有一个小火炉，你来吧，这里有酒喝。

“大量的诗，特别是唐诗，很多是近体，也有古体。律诗、绝句，最好能背。”陈引驰主张，背诵反而是学诗的一种“捷径”。他进一步分析，从背诗来讲，以前多有争论，比如小孩什么都不懂，一上来就让他背行不行？他懂不懂背有什么意义？“这倒不一定。特别是中国的诗，有声韵之美。我有个学生最近生了孩子，那个婴儿一岁不到，父母就教他读诗，读最简单的‘锄禾日当午’，比如他们读四个字——锄禾日当，小孩就会接非常近的音，他能分得清，他知道音很近。小孩对声音有敏感性，意思不一定要完全知道。”

在陈引驰看来，刚开始读古诗词，读熟了能背最好；以后上学了，要考试了，再一字一句讲清楚，这个字什么意思，那个词是什么涵义，“孩子即使不能精确地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也会在心中种下一颗古典的种子，雾里看花也很美。下一步再跟他讲字词句篇，就水到渠成了。”

归根结底，古诗词是传统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对传统的了解，其实都存在怎么去吸取它、怎么主动去把握的问题。“我鼓励背诵，当然不是说有这样一部经典，一字一句全背下来，这个东西就是我的了。不是，学古典也好，诗文也好，真正读熟，或者背出来，这是一方面。入脑入心理解了，真的走心了，这个才是你自己的。”陈引驰说。

彭敏结合自己求学的经验来看，“有时候读东西读多了后，会有点知识泛滥的感觉，看似什么都懂一点，但因为太多，尤其如果中小学阶段就读了特别多东西，很容易消化不良。”他建议，青少年读书，尤其是小孩子读古诗词，可能在一个阶段之内，专注读一个范围、一个领域内的书，先不要旁及其他领域，而是尝试着把一个领域吃透，可能是更加有效的深阅读、精读书方式。

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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