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特朗普”赢得大选，是什么让这名“非主流”政客实现逆袭

▲博尔索纳罗赢得大选后，向支持者发表讲话。│东方IC

当地时间10月28日，巴西总统大选举行第二轮投票，右翼候选人、号称“巴西特朗普”的博尔索纳罗最终以55.1%比44.9%的得票结果战胜竞争对手、劳工党左翼候选人阿达，当选下任巴西总统。

早在2017年初，这位出身行伍的前巴西联邦众议员就已经开始高调宣布其参选计划，然而直到2018年上半年，主流媒体和传统政界、学界依旧对其胜选可能性深表怀疑，甚至不少政治学专家在谈到大选前景时都认为“博尔索纳罗胜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什么因素使得这名“非主流”政客一路打破传统、夺得总统之位？这位待任总统又是否能借胜选的破竹之势顺利执政掌权呢？

从“叛逆军官”到“少数派政客”

雅伊尔·博尔索纳罗于1955年3月出生在圣保罗州坎皮纳斯市，现年63岁的他从青年时代起便是行事充满主观色彩的“叛逆军官”。博1977年自巴西黑针军事学院毕业后，博尔索纳罗进入部队服役，1986年以军人身份接受巴西《所见》杂志采访，公开撰写文章批判军队待遇不公，自此为公众所熟知，但其本人也因此遭受了牢狱之灾。服役期间，博尔索纳罗还曾为抗议待遇问题以小型炸药炸毁了军队厕所。

1988年，33岁的博尔索纳罗投身政界成为了里约市议员，2年后又成功胜选成为联邦众议院，时至今日已是第七个任期。然而博对于政党从未有过如军队一般的“归属感”，在他从政的27个年头里，博尔索纳罗先后加入了7个政党，直至2018年7月由其现在所在的社会自由党正式推举成为总统候选人。

担任众议员期间，博索纳罗即以民族主义和保守派立场出名，他支持历史上的军政府统治、主张公民持枪自卫合法，严厉攻击左派、反对同性恋、堕胎和原住民福利，还曾公开辱骂女性——这些极具“个性”的激进言论和主张使博常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从1989年当选众议员以来，博尔索纳罗已因此收到过30次罢免请求，同时也使传统政学界对博“非主流政客”的身份判定愈发明确。

“时势造总统”

客观来说，博尔索纳罗当选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既有多年来反腐“洗车行动”给巴西社会留下的严重“后遗症”，也有民众对于国家政治、经济、安全等现实状况的极度不满。然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则是全社会范围内针对其竞争对手的强烈“反劳工党”浪潮。

自2002年“巴西之子”卢拉当选总统以来，劳工党在位的14年间始终未能改变巴西缺乏平等的政治现实。劳工党在全国范围内大举推定的社会福利政策固然重要，但对于改变阶层分化局面还远远不够。特别是在腐败丑闻接连曝光、劳工党多次蒙受政治打击时，左派并没有及时表态、正视问题本身并寻求解决之道，更不消说公开认错、承认政治失误并立志改善了。为了维持社会政策，劳工党在经济衰退时期抛弃了“让富人付出更多”的历史传统，转而让巴西数量庞大的中产阶级为穷人买单，造成了党派群众基础的进一步消减。

另一方面，在左派走向“变质”的同时，传统中右建制派和精英阶层的衰退也使得博尔索纳罗更加突出。当国家迫切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者统领发展方向时，充斥在国会中的却是漫天的贪腐指控，这使得参众两院自身的合法性也同样受到了民众质疑。

在此背景下，博尔索纳罗代表了民众对这一政治现实的愤怒情绪。对于选民来说，博尔索纳罗最亮眼的招牌之一就是“没有丝毫贪腐记录”，实际上，恰恰是因为博从未担任过国会领袖，甚至不曾拥有过任何领导核心小组的机会。最高法院大法官法金·巴博萨在公布劳工党贪腐涉案情况时，明确指出博尔索纳罗始终“不曾被劳工党收买”。而在政府设计上，博最初因缺乏政治盟友而选择组建“技术官僚”政府，却恰恰戳中了选民内心的痛处——一个由专业人员组成的政府，更能给民众带来安全感。因此也有评论家认为，博索纳罗的大选机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执政之难远超竞选

巴西民调机构公布的数据现实，在博尔索纳罗的支持者当中，30%的选民是出于“求变”心理，25%的人是出于对劳工党的抵触，仅有17%的选民是出于对博索纳罗改善社会治安主张的认同。这意味着对博索纳罗而言，赢得了选举远不等于赢得了民心，即使是在投票给他的支持者中，真正喜欢他的选民仍只占一小部分，对于漫长的执政之路只是“初始资产”。

在民众情绪不稳定、支持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博与拥趸者的蜜月期也可能很短暂。

一方面，执政与竞选中的针锋相对不同，在刚刚结束的众议院选举中，博尔索纳罗所在的小党派社会自由党在513个席位中中仅占有52个席位，对于实现推进改革、批准决议等目标远远不足。如果博尔索纳罗坚持履行竞选诺言，组建“纯技术官僚政府”，那么政府的政令想要在国会中获准就将面临重重阻力。从这一点看，博尔索纳罗必须适当放弃激进的政治立场和主张，尝试同传统政党和政治力量握手言和，以换取后者在国会内部的支持。

另一方面，社会给予博尔索纳罗的耐心并不多，特别是民众对于社会治安改善和经济增速恢复的诉求，迫使博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取得治理成效。自大选首轮投票前夕至今，巴西部分城市内就已经发生了多起抵制博尔索纳罗的大规模示威游行，若这位新任总统无法在短期内向民众证实自己的政策主张并非空谈空想，来自社会失望民众的压力甚至有可能超过国会内部的党派斗争

作者：报驻巴西利亚记者 张峻榕
编辑：吴雨伦 陆益峰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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