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陈乃干”当为“陈乃乾”之讹

南开大学图书馆藏明嘉靖刻本《诗外传》（又称《韩诗外传》）十卷，1923年秦更年校并跋，2010年入选第三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编号07307）。2015年南开大学出版社印行《南开大学图书馆藏国家珍贵古籍图录》（下称《南开图录》）收有此书，其提要云“卷末有‘癸亥除夕海宁陈乃干叚观’小字一行”（第139页）。“海宁陈乃干”当是“陈乃乾”之讹。

陈乃乾为近代版本目录学家，名乾，字乃乾，以字行，海宁人。乾，“音虔，《易》卦名。程颐曰：以形体谓之天，以性情谓之乾。《本义》：乾，健也。《释名》：乾，进也，行不息也”（《康熙字典》，中国书店2010年版，第20页），此义项下并非“干”之繁写体。因此，《南开图录》“陈乃干”有误，应予校正。

无独有偶。误将“陈乃乾”认作“陈乃干”，还早有人在。《陈乃乾日记》1950年10月20日：“山上有售泥佛者，陈列石膏像，一具面貌酷似家青，亚子失笑，即赋一绝句：‘惠山新型模特儿，陈家小女好丰姿。乃翁名字劳重译，绝倒乾干坤湿时。’因昔年商务出版之《中国名画家印鉴》，前有法人序文，译余名为干音，故云然也。”（中华书局2018年版，第168—169页）文内“家青”即陈家青，陈乃乾之女；“亚子”即柳亚子。陈乃乾谓淆紊“乾干”者为《中国名画家印鉴》法人序文，恐系记忆失实，当是《明清画家印鉴》（Maler-und Sammler-Stempel aus der Ming-und Ch’ing-Zeit）。此书乃王季铨与孔达合编，中德文对照本，1940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孔达本名Victoria Contag，德国人，非法国人，曾为此书撰有《弁言》（Vorwort）以及《印章概述》（Siegeltechnik）两文。《弁言》即陈乃乾所称“序言”，然其并无只字齿及其名，唯于《征引书目》（Literatur Verzeichnis）条下列有“《别号索引》，陈乃乾”，译其名为Ch’ên Nai-kan，此当即日记所指“译余名为干音”。

另，除明嘉靖刻本《诗外传》，南开大学图书馆另藏有一校元刊本，1931年秦更年校并序，苏州镛润斋刻，蓝印蝴蝶装（《南开图录》，第139页）。1956年陈乃乾据此板为之刷印。《陈乃乾日记》1957年1月4日：“元刻《诗外传》，李继皋家旧物也。吾友吴眉孙、秦曼青合赀影刻。刻成而未印书，前月移板来京，为之刷印。据曼青序，知有校记，但未见刻板，因移书眉孙询之。今日得眉孙复札，谓曼青已于十一月廿二日无疾而终，校记盖未成稿也。忆三十年前，余与曼青朝夕相见，尝合印汪容甫遗书。近年曼青键户礼佛，遂久失瞻对，今竟永别矣。”（第279页）秦更年字曼青，据其自述，“喜治目录版本之学，得钱辄市书，历三十年，得万馀卷”（《婴闇题跋》，1958年油印本），死后藏书散出，有近百种善本为南开大学图书馆所得，《诗外传》即其一也。

作者：高古
编辑：李伶
责任编辑：薛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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