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6000薪酬，我被保姆派出的HR面试了……
临近年末，各种忙，各种焦头烂额……
偏偏此时，住家保姆（以下化名：张阿姨）却给了李小姐当头一棒，令她久久缓不过气来。而且目测拖尾效应还在发挥神力……
﹍﹍﹍﹍﹍﹍﹍﹍﹍﹍﹍﹍﹍﹍﹍﹍﹍﹍﹍﹍﹍﹍﹍﹍﹍﹍﹍﹍﹍﹍﹍﹍﹍﹍﹍﹍﹍﹍﹍
这里是分割线，感觉要深吸一口气才能把事情讲完。
就在李小姐紧张的工作时间里，张阿姨发来一条微信，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我做到12月某日就不在你家做了，因为我老乡的媳妇要生孩子，她要回去帮忙（插播一下：私底下，很多雇佣保姆的小伙伴们说，这是阿姨们要换东家时惯常的推辞，与之同类的还有诸如：老家孩子要考试，老公要求回去，儿子要结婚，老人身体不好等等等等），就把她的活儿让给我做了。（以下是重点，请看仔细）新工作薪酬是6×××元26天，过年十天假，每逢节假日都有红包。（以下是打感情牌）我们长期在外，夫妻分居，就是为了多挣些票子，望见谅！”
看似有礼有节的告别，让李小姐的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以下细说，为什么是一万只。
第一，结束工作的时间，尚在合同期内。
第二，收到这条微信时，离阿姨定下的告别日，还有七天时间。
第三，又得把时间推回去年年末阿姨刚上班时说起。此处请留出五分钟读完。
﹍﹍﹍﹍﹍﹍﹍﹍﹍﹍﹍﹍﹍﹍﹍﹍﹍﹍﹍﹍﹍﹍﹍﹍﹍﹍﹍﹍﹍﹍﹍﹍﹍﹍﹍﹍﹍﹍﹍
再来一根分割线，让大家深吸一口气看完。
当时，李小姐家有个用了一年多的钟点工阿姨，很是满意，但因去年末李小姐在公交车上摔伤，家里没有老人可以帮衬，老公常常出差，晨起晚归孩子需要接送，想来想去还是要一个住家阿姨帮衬。
她先询问钟点工阿姨是否愿意做住家，钟点工阿姨说在另两家人家做了十多年，舍不得放（当然，市场行情也是这样，好的钟点工阿姨，一天能排四五家，赚钱一定比住家保姆多）。
无奈之下，李小姐只得另作打算。经中介介绍，张阿姨先后两次来她家试工。
当时，李小姐很犹豫，和张阿姨沟通了好多次，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慎重之选”，她反复说：“定了，我就不想换了。”（事后，这句话被无数雇佣过保姆的“老雇主”嘲笑：什么长期不想换，就像谈恋爱一样，谁先说出爱，谁就被吃得死死的。）
当时张阿姨大概刚来上海不久，急着找工，忙着表态：“我可以保证，至少儿子结婚前，最近三年内不会变动”“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家宝贝很可爱懂事，我很想在你们家做”……甚至还积极表示，她可以小年夜回老家，年初六就回上海帮忙。
李小姐左思右想，再三与阿姨、与中介确认了这个在她看来无比重要的“长期性”“稳定性”后，终于决定聘用张阿姨。当然，作为一名负责任的东家，为了安抚原先的钟点工阿姨，李小姐多给了她一个月工钱，让她可以有时间寻找别的东家，不至于因为空挡而有损失。
最终的事实证明，什么“长期性”“稳定性”，在没有契约精神的人面前，这些都是屁。
当然，张阿姨在岗期间，其表现还是令人满意的，早起准备早饭，接送孩子上下学，打扫卫生，做一顿晚饭，空闲时间给孩子读读书之类的，也算尽职。
但很快，点滴变化显现了。一开始埋头干活的张阿姨，在几次法定节假日出门去和小姐妹碰头后，回来就开始“划铃子”：谁谁回老家，来回路费都是东家出的；谁谁假期都是带薪休假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大上海，有钱人那么多，雇佣保姆的人群也不尽相同。有些人雇保姆是锦上添花的，家里缺人手，但有钱，只要有人帮衬，多给点无所谓；还有些人是“因困”而雇保姆的，属于“托底”型，没有保姆是在没办法，但工薪阶层的收入和生活一定是量入为出的，没办法“豁胖”。
所以，在面对阿姨的这条作别微信时，李小姐觉得“根本没有谈的余地”：往来路费包了倒不是问题，但按她这个“节假日都有红包”的起算，平均一个月大概要给她至少7500元，才能合她心意。再退一步说，李小姐也不是不想谈，但感觉没有得到起码的尊重。即便把价钱谈到6500元，以后呢？下次呢？再提要求呢？
﹍﹍﹍﹍﹍﹍﹍﹍﹍﹍﹍﹍﹍﹍﹍﹍﹍﹍﹍﹍﹍﹍﹍﹍﹍﹍﹍﹍﹍﹍﹍﹍﹍﹍﹍﹍﹍﹍﹍
那就算了吧。放手吧。
尽管还在合同期内，最后李小姐并没有扣张阿姨的工钱，好聚好散。
找阿姨，找阿姨，找阿姨……
接着的一周，这成了她紧张工作之余的所有主题。
时间紧凑，只能广撒网……
经人介绍，她先后托了三家中介帮忙寻找合适的住家保姆。
三天，毫无音讯。
因为临近年底，本来就缺人手，而好的阿姨通常东家也不会轻易放出来。市场上的保姆，顿时有一种“奇货可居”的既视感。
第四天，消息来了，中介介绍说：一位姓宋的安徽阿姨，在别人家做钟点工，愿意出来一试，高中学历，一双子女在老家，她还有驾照。
李小姐赶快约定第二天面试。
午饭时间，她如期来到中介所，十分钟后，宋阿姨带着一位姐妹姗姗来迟，还没坐下，就伸出绑着创可贴的手指叨叨：切菜时弄伤了，这几天不能来上班，先要回老家缓两天。边说边从头到脚把李小姐打量了一番。
中介问她何时能回来，她打起了“马虎眼”：“要不了几天，很快很快。”
看来这位真的是“老司机”。李小姐干脆点透她：“你自己孩子多大？”
“两个孩子，有一个读高三了。”
“读高三，那过了年就要高考了，家里应该有很多事要你张罗吧。”
“哟，你这姑娘想得太周到了，我自己还没想到。对的对的，说不定三四月份就要回老家了”……“看来，在你家是不适合”。
李小姐补了个台，让宋阿姨原本要绕半天才说的话一下子顺水推舟全部说了出来。因为，从进门第一眼，李小姐就看出这位宋阿姨不是来应聘做保姆的，背后有其他初衷。
当她知晓真实原因时，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幼稚”。
说出了“自己不适合住家后”，宋阿姨开始话顺畅了，原先进了门一直僵着的、包着创可贴的手指也开始在空中比比划划了。
她开始对李小姐感兴趣起来。
“你家什么情况啊”“都做什么工作啊”“小孩子多大”“有老人么”……
在初步摸清楚了情况后，她突然来了一句：“我不行，但我觉得我老家婶婶肯定适合你们家，她过两天就好到上海来。”
顿时，宋小姐有种被面试了的感觉……
不等接话，宋阿姨开始介绍“老家的婶婶”：“五十多岁，小孩都已成家，孙辈不用她管，高中学历，年轻时还当过大队妇女干部……”说着兴起，还给李小姐看起了手机里的照片。
﹍﹍﹍﹍﹍﹍﹍﹍﹍﹍﹍﹍﹍﹍﹍﹍﹍﹍﹍﹍﹍﹍﹍﹍﹍﹍﹍﹍﹍﹍﹍﹍﹍﹍﹍﹍﹍﹍﹍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也是心情的分割线
走出中介所，五味杂陈……在求大于供的前提下，早已不是雇主挑保姆，而是保姆挑雇主。李小姐才反应过来，所谓宋阿姨，此次就是给她的老乡、姐妹、亲戚来“面试”雇主的，有好的工作机会，就介绍他们从老家赶来上海，这样做大大省却了老乡们前期等待、空耗的成本和费用。
这家中介所的负责人也透露说，在求大于供的背景下，现在的保姆中介越来越难做，中介和保姆之间的关系都是松散型的，一个阿姨可以同时在数家公司挂名，哪家有活儿去哪家干，别家介绍来更好的活儿，立刻拍拍屁股走人。除了个别成规模的大公司外，小中介根本不可能通过一纸合约来绑定阿姨。还只能通过阿姨再介绍别的阿姨过来，累积“员工库”。事实上，市场中，很多小的家政中介也是相互通气“借用”的，以实现“资源最大化”。
遇到合约期内阿姨要走的情况，中介公司只能想尽办法免费再找人“续”上，但至于新阿姨好不好，就真的有点“碰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保姆这个群体，确实难以管理，文化水平不高，容易受人鼓动，再加上赚钱目的性强，流动性特别高”。
“每年市场会公布家政‘指导价’，每年都在涨，阿姨们的胃口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位在行业内十多年的中介负责人连连叹无奈。
经过多家公司努力、试工了几个阿姨后，目前李小姐家的保姆算是落定了，但双方又开始了一个痛苦的磨合期。特别是小朋友，出现明显不适应的状态，但，一切只能慢慢来了。
李小姐找保姆的这些时间，她也听闻了身边很多朋友关于请保姆的各类“吐槽”：
朋友y说，自己曾对阿姨很好很好，甚至将这位阿姨受工伤的老公接到家中来住了一个月，便于阿姨顺手照料，但她自己家老人弥留之际想让阿姨晚走三个月，阿姨脱口就问“过了三个月老人还没死怎么办？”y说，“我现在想明白了，对她们不要用真心，否则你自己会伤心。”
朋友s说，他家阿姨心里特别敏感，对雇主的要求常常置之不理，外出还不让雇主喊自己“阿姨”。
朋友c说，他让阿姨办健康证，阿姨一脸不高兴，“有病根本就做不动了”。他更担心的是那些阿姨手里的健康证，不知道是真检查还是走个过场，到底有没有人监管。
当然，各方有各方的难。作为雇主，没有机会、也没法设身处地去体会阿姨们“出门在外”“寄人篱下”的这种感觉，或许她们关于雇主也会有一大堆的委屈和心酸。
就在十二月，有媒体爆料称政府将放开对于外籍劳工的限制，并有望引入30万名菲律宾劳工，其中包括护工、家政服务人员等。至今该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官方权威确认。但如果属实，至少将倒逼本地行业提升服务质量。
临近年底，找个好保姆、寻个好东家都不容易，大家且行且珍惜。
作者：顾一琼
编辑：汪荔诚
责任编辑：钮怿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