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记忆】陕西北路上,有这样一个红色摇篮-LML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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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一位名叫蒋玮的湖南女学生走进了上海大学。女孩眼里,这所学校颇为奇异:

“上海大学这时设在中国地界极为偏僻的青云路上。一幢幢旧的、不结实的弄堂房子,究竟有多大,我在那里住了半年也弄不清楚,并不是由于它的广大,而是由于它不值得你去注意。我和王剑虹住在一幢一楼一底的一间小亭子间里,楼上楼下住着一些这个系那个系的花枝招展的上海女学生。她们看不惯我们,我们也看不惯他们,碰面时偶尔点点头,根本没有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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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迁校后的校内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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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学西摩路时期校门及“时应里”的师生宿舍楼

相比于校舍,教员风采显然是一道更抢眼的风景。

“……我喜欢沈雁冰先生(茅盾)讲的《奥德赛》《伊利亚特》这些远古的、异族的极为离奇又极为美丽的故事,我从这些故事里产生过许多幻想,我去翻欧洲的历史、欧洲的地理,把它们拿来和我们自己民族的远古的故事比较。我还读过沈先生在《小说月报》上翻译的欧洲小说。他那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但是不会接近学生。他从来不讲课外的闲话,他不询问学生的功课。所以我以为不打扰他最好。

王剑虹则欣赏俞平伯讲的宋词。俞平伯先生每次上课,全神贯注于他的讲解,他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口沫四溅,在深度的近视镜里,极有情致地左右环顾。他的神情并不使人生厌,而是感染人的。剑虹原本就喜欢旧诗旧词,常常低徊婉转地吟诵。

田汉是讲西洋诗的,讲惠特曼、渥兹华斯,他可能是一个戏剧家,但讲课却不太内行。”

当年上课时坐在蒋玮后排的男生施德普一直记得,这位湖南女同学傲气,从不回头多看一眼,仅有在前后传递讲义时,才得以一见她的面相,有时打个“无言的招呼”。如此半年之久,未曾有过任何交流。直到1928年之后, 施德普才与蒋玮渐渐熟悉起来。而那个时候,他们各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是:施蜇存和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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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丁玲(左)与好友王剑虹在常德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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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丁玲在家乡常德的照相馆留影

丁玲下了个断语,“最好的教员是瞿秋白”。她和王剑虹与瞿秋白之前在南京有过一次遇偶,瞿秋白写信邀请这对好闺蜜来上海大学求学。安顿下来后,瞿秋白课余教她俩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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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施蜇存

    “他几乎每天下课后都来我们这里。于是,我们的小亭子间热闹了。他谈话的面很宽,他讲希腊,讲罗马,讲文艺复兴,也讲唐宋元明,他不但讲死人,而且也讲活人。他不是对小孩讲故事,对学生讲书,而是把我们当作同游者,一同游历上下古今,东南西北。他常怀疑他为什么不在文学系教书而在社会学系教书,他在那里讲哲学。后来,他为了帮助我们很快懂得普希金的语言的美丽,他教我们读俄文的普希金的诗。他的教法很特别,稍学字母拼音后,就直接读原文的謣,在诗句中讲文法,讲变格,讲俄文用语的特点,讲普希金用词的美丽。为了读一首诗,我们得读二百多个生字,得记熟许多文法。但这二百多个生字、文法,由于诗,就好像完全吃进去了。当我们读了三四首诗后,我们自己简直以为已经掌握俄文了。”

    不久,王剑虹对瞿秋白暗生情愫,活泼的丁玲将王剑虹的心意带给了瞿秋白,成就了这段幸福但过于短暂的婚恋。王剑虹于婚后半年多因肺病去世。1927年,丁玲在《小说月报》发表登上文坛的处女作《梦珂》,即是以文学手法记述了这段往事。

    同在1923年,已于上海大学担任教职的茅盾让自己的妻弟孔另境也进校来求学。孔另境再三难忘的是这样一组镜头:

    以四间民屋的客堂连贯辟成的狭长的教室内,拥挤得无从插足,数百颗活跃的心灵期待听受一次庄严的启发。突然一个瘦长白皙的人形出现在前面的讲台上,乌黑的头发向后梳着,额角又宽又平,鼻梁上架着一副和他面庞相配的深度近视眼镜。谁也未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讲室,这反乎常例的出现,顷刻镇压了喧嚷的人声,站在讲台上的人仿佛迟疑了一下,又仿佛故意等待了一下,才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来:

    “我是瞿秋白。”

    这有趣的的自我介绍的开场白,要是在绅士淑媛们的集会里,一定是要引起一阵喧笑,然而在这里,没有谁觉得可笑,这种没有第三者介绍词的演讲,正是这里的特色之一,大家听见了这一句的反应差不多是一致地——

    “不错,你正是我们所仰慕的瞿先生!”

    全国乃至海外有志于革命事业的青年,纷纷来到这个学校就学。其中,有从边远地区云南、贵州和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来的;有从“南洋”、日本、“安南”、“高丽”等地归国求学的。就是在上海,也有许多青年是从校舍巍峨、设备完美的南洋大学、沪江大学以及东亚同文书院等校转学过来的。这群学生中,有不少将在未来的历史中留有一席之地。可是有一位稍显老成的男子其实已经是个“名人”了。他安徽口音,姿态挺直,面容肃然,有点当过兵的样子。听到瞿秋白关于苏联的报告时,不禁前倾,显得格外专心。他叫张治中,在上海大学选修俄文,入学前,曾任川军第五师第三独立旅司令部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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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2 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