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人家追着问我订单还能不能做,现在变成了我拿着订单问人家还要不要。”做了十多年装饰彩灯出口的李凡,第一次遇到客户集体“喊停”的情况。

    就在两个多月前,李凡还在为公司进入浙江省第二批复工名单而振奋不已,“想趁着国内同行还没开工,打个时间差。”但没想到,这些靠赶工“抢”出来的订单,如今却成了暂时的包袱。

    “熬过去,就赢了!”尽管复工节奏没有想象中顺利,但李凡依旧笑着面对。

    像李凡经营的小微企业,在中国还有成千上万。它们如同毛细血管,潜布于社会经济的每一寸皮肤之下。它们细微、通达且敏感,以个体的律动体现着经济脉动的速率,用细密的循环勾连出经济整体的活跃度。

    办法总比困难多。不同应对之策下,这些不起眼的经济细胞吐故纳新,支撑起逐步复苏的社会肌体,用最顽强的草根生命力,努力“活下去”。

    熬等待下游春暖花开

    “熬!”李凡用一个短促的音节,来概括今年以来漫漫的辗转与起伏。

    “国内疫情防控形势还比较紧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工了。”李凡告诉记者,2月中旬,自己包车将部分员工从江西、安徽等地拉回了浙江。尽管一季度并非旺季,但国内急剧减少的出货量,还是让先一步动身的李凡攒了不少单子。

    “一开始国外催单急,我们物流、人员都没到位,火急火燎赶了快半个月的工。当第一批订单运出去的时候,我和几个老员工在厂子里拿盒饭开了个庆功宴,有种熬出头了的感觉。”

    顺利交货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李凡很快察觉到了下游温度的微妙变化。“一天内连着3个客户打电话来说单子先压一压。我心想,坏了。我们做外贸的最怕跑单,如果货发不出去,那工资、房租和物料就都转不动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凡手里的订单被不断延后或取消。李凡摇摇头说,“没办法,外面的客户自己能不能捱过疫情都是问题,现在让他们履行订单也不现实。”

    “熬!”李凡用一个短促的音节,来概括今年以来漫漫的辗转与起伏。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般,他轻声说道:“再难大家也要花钱的嘛,货总能卖出去的。熬过去,就赢了。“

    今年50岁的徐乐培,是杭州一家中型杯具企业的老板。经历过2003年非典、2008年金融危机的他,直言这次“有点不一样”。“之前主要是考验竞争力的问题。要是你做得比别人好,就能借这个机会抢占市场份额,超越对手。但这次疫情影响的是整个下游市场,国外客户不是不要你这家的东西了,而是全都不要了。”

    徐乐培的公司内外销比例大致为3:7。“粗略估算,我们这两个月有超过200万美元的出口订单被取消了。”徐乐培接着说,“疫情对国内线下渠道的冲击较大。我们铺货主要是和商超合作,最近有谁还会去超市买保温杯呢?”

    对生产企业而言,产能拉不满意味着产品成本的大幅上升;对外贸商而言,压力则来自订单、物流、回款等方方面面。

    在广东从事服装外贸的李晶晶表示:“物流对利润挤压得厉害,不仅费用涨得凶,舱位还少,速度还慢。”送货至美国为例,“现在对岸港口有严格的工作时间限制,从卸货到清关再到交货,全部流程走下来要好几周时间。”

    3月16日之后,超过30个国家和地区开始采取边境管控等防疫措施,部分港口停止货物服务,这让李晶晶变得更加谨慎。“只有再三确认对方能够接收,我们才会发货。另外,还要估算货物能否准时进入客户的仓库,如果贴上滞港费和滞箱费,我们还要倒赔。”

    中国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今年1-2月我国出口量靠前的有机化学品、纺织物、电气零件以及服装等品类,贸易额分别同比下降16.5%、18.6%、7.8%、18.7%。

    “需求端暖了,上游才能活起来。”浙江省民营经济研究中心理事会副秘书长陈以军表示,“总体势头还是向好的。从浙江来看,3月份全省进出口总值达到2281.6亿元,同比增长9.5%。相信接下来全国的外贸型经济也会逐步实现恢复性增长。”

    紧政策扶持润泽小微企业

    不少政策红包还是实实在在“装”进了小微企业的“口袋”。“缓交社保、税费减免,都给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在陆慧看来,“轻装上阵”是企业渡过难关的重要保障。

    “当时学校那边说年后就结尾款,反正也就十几天的事,我们想想就算了。没想到,这‘十几天’会那么长。”一家广告策划公司负责人陆慧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的公司藏身于杭州市拱墅区的一个文创园里,专攻校园文化理念设计和景观改造。“一是看重这里安静,二是觉得租金便宜。”尽管公司有近30个员工,但模式上更像一个小型工作室,许多业务需要亲力亲为,开支上也是能省则省。

    “我们日子还算好过的。”陆慧告诉记者,园区内类似的文创公司还有200多家,而自己是为数不多最近还在加班赶工的。“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业务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一般来说,学校需要在5月前完成项目招标和教育局备案,这意味着很多方案初稿和前期工作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最近大家手上都很忙。”

    真正让陆慧头痛的,是资金上的紧张。“学校不开学,不可能说人家财务专门为你去放款。很多去年就完成的项目,现在还没收到尾款。另一方面,新项目还要继续投入。你不垫资,不参与投标的话,就没有未来了。”

    陆慧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公司目前员工薪酬支出在40万元左右,加上水电、房租以及物料等开销,公司每个月的固定费用超过60万元。这对于一家小型文创公司而言,压力不小。“抵押贷款已在做了。信用贷的话,对企业资质审核的要求太高了,而且流程复杂,周期也比较长。我们现在主要还是靠朋友拆借。”陆慧表示。

    不过,随着浙江省全面复学复课,陆慧的“紧日子”可能迎来转机。

04-30 1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