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年有着庞大的感情需求。图源视觉中国
摘要:55岁的徐姐运营着一个征婚直播间,服务的大多是40岁以上的单身人士。她每天直播4小时,口播征婚者的基本资料,有时也与当事人连线。下播后,她忙着为客户制作短视频广告,打理不同地区的微信群。
根据相关数据推算,中国约有7500万单身老人(60周岁以上),如果将40岁-60岁的单身人士也考虑进去,群体规模将更为庞大。他们有着庞大的情感需求,相应的却没有高龄婚恋市场。这些被主流婚恋平台忽视的人,在直播间找到了新的机会,也面临着新的障碍。
文 | 陈怡含
编辑 | 毛翊君
清晨6点,直播平台最冷清的时段,红娘徐姐开播了。背景的白墙贴上几株塑料藤蔓,打开美颜,直播间就算布置完成。观众零零散散地进入,徐姐一眼看到了熟面孔,向对方发起连麦——
“美女,你那照片不行,我给你看几张,下次就这么拍。”说着,她很快从另一部手机翻出“范本”,有西装革履的男士倚着湖畔的栏杆,远处宝塔矗立,也有一袭白裙的女士,撑着伞站在树影中。
寒暄了几句,徐姐切入正题:“美女,介绍介绍自己。”对方毫不怯场:“我75年的,45岁,身高170,体重136,大专文化,一个孩子,给他爸爸了,没有负担。月收入4000,就是没房子,嫁给谁,谁就得管我住哈。”
徐姐看准机会插了话:“要不叫大家多连麦呢,我不知道你不带子女,光知道子女结婚了。今天下播再给你做个广告,把这个写上去。”
“好,我要找45岁-55岁的,地区不限,身高170以上,体重140斤以上。形象好,一定形象好,满脸疙瘩、皱纹的别加我。”徐姐应和着,又挑了一位合适的男士上麦。
徐姐今年55岁,郑州人,高中时就喜欢帮人介绍对象,热情持续了30多年。退休后,她决定成为全职红娘。
根据《2019年中国网络婚恋交友行业研究报告》,2018年起,网络婚恋交友行业进入下半场,主流平台的用户被分流,直播、短视频平台则成为核心发力点。作为一位普通红娘,徐姐也随着潮流入驻直播平台。
开播一年多,徐姐已有25万粉丝,其中绝大多数是单身的中老年人。他们度过了坎坷的前半生,搭上时髦的直播潮流,聚集在直播间,寻觅自己的另一半。
欢迎来到直播间
徐姐的开播时间是根据粉丝属性安排的,除了夜晚的黄金时段,她也在清晨直播。直播间聚拢人气,有意者交上166元,徐姐就拉进微信群,让他自由地寻找心仪对象,再帮他做条视频广告放在主页。
直播征婚讲究速配,徐姐说:“一天抵从前的一年,最快有半个小时就牵手的。”
清晨6点,徐姐在直播间和征婚者连麦。网络截图
李名章就是如此。他是辽宁抚顺人,58岁,10多年前和妻子离婚。2018年,他去西非的塞内加尔工作,两年未归。在渔船上做厨师,每次出海便和外界失去联系,漂上40天才能靠岸。
他原本没有机会看到徐姐的直播。近两个月非洲疫情严重,他隔离在宿舍,闷得要命。10月中旬,他偶然进入徐姐的直播间,几番推脱后,交了166元。
进群第3天,一位吉林延吉的女子向他发来好友请求。对方57岁,丧偶,为人直爽,近两年找了份保姆的工作,照顾一位卧病在床的老人。两人隔着8小时的时差聊天,越聊越投缘,几天后便确定了关系。
李名章这样的单身中老年人,在中国数量庞大。2010年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丧偶、离异、未婚的老年人占老年人总数的29.4%。《“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预计,2020年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增加到2.55亿人左右,按照上述比例推算,其中约有单身老人7500万。当下限调整到40岁,群体规模将更大。
与庞大需求相对应,高龄婚恋市场并不完善。根据2019年的研究报告,各大网络婚恋平台的用户主要集中在26岁-34岁,中老年用户不足3成。社科院的一项调查显示,80%的丧偶老人有再度婚配的愿望,但进行婚姻登记的不足一成。
在徐姐的直播间,这个被忽视的群体成为主流。每当有眼生的ID进入直播间,她都会讲起熟稔的开场白:“欢迎来到红娘徐姐的直播间,这是一个正能量的平台,希望大家早日找到幸福。”
71岁的刘春生喜欢带头唱歌,《庐山恋》《天涯歌女》《在那遥远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夸奖姑娘的”。
他曾两度丧偶,今年夏天,交往了5年的情人也在微信上提出分手。那人比刘春生小20岁,5年间,至少有30位朋友给刘春生介绍对象,为了她,刘春生都推辞了。
“当我是餐巾纸,擦个嘴巴就丢了!”刘春生不接受这样的分手方式。他说了很多难听话,很快被对方拉黑。分手后,刘春生深陷回忆,“脑袋像要爆炸一样”,几日内瘦了11斤,自己却没发觉。
他决定借新的感情走出伤痛。朋友介绍了3个对象,一听他的年纪,“连面都不愿意见”。线下婚介所的内幕,他听过许多。他想,不如到网上去闯,随时都可以退出,不讲情面地退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徐姐的直播间,观察3天便进了群。他很懂得刷存在感,不管什么话题,都想办法聊上几句,为了参与红包接龙,还专门学习如何操作。后来,他觉得自己慢慢从情伤中走出来了。
51岁的王根财恰恰相反,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在群里说话了。他第一次看徐姐直播是在今年春节,那是他此生最孤独的几天。除夕夜,儿子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去儿媳家赴宴,村子封闭后,就被困在那里。村里严禁串门,王根财也无法去姐姐家探望母亲。也许正是氛围所致,他对曾经怀疑的网络征婚动了心思。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孤独。女儿6岁那年,妻子去世,他早起蒸馒头、炸油条,回家煮饭洗衣,独自抚养一儿一女。后来他成为吊篮维修工,攒了三四十万,给儿女都买了车。
2012年,他和一位同乡女子相识。两人一起生活,几乎都是他出钱,对方的哥哥买房买车,他也帮衬了几万元。2019年,同乡不辞而别,丢下两个儿子,一个17岁,一个15岁。
此后,王根财就不太相信感情了。隔离时的孤独在他的心防撕开一道口子,但进群不久,他就恢复了戒备心理:“我就要看看,他们是怎么骗人的。”
都是有故事的人
无论是否牵手成功,对于接受采访,直播间里的人大多顾虑重重。刘春生却不在乎,不等对方发问,便分享起自己的故事。
他出生在上海,父母在知名剧团工作。没过几年,父母离婚,他从此居无定所,先是跟随父亲去了甘肃,而后被寄养在武汉的姑妈家,恢复上海户籍不成,又被祖父领回老家。读了3年书,就被远亲带到河南的杂技团,受尽拳打脚踢。他说,自己是个“有父母的孤儿”。
1976年,他结婚了。妻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初次见面,他们便一眼相中了彼此。妻子第一次怀孕意外小产,第二次怀了双胞胎,孕中期,身子越来越肿,到了7个月,胎音没了。刘春生亲手埋葬了已经成型的一对女儿。后来,妻子的病也一发不可收拾,一两年后便去世了。
两年后,刘春生再婚,有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儿。好景不长,1994年,妻子查出乳腺癌,女儿的成绩因此一落千丈。2012年,被病痛折磨了19年后,妻子离开人世。
3年后,66岁那年,他认识了后来的情人。当时对方还未离婚,为了生理需求找上门来。半年后,刘春生对她动了真情:“就一点,她不是来骗钱的。”
刘春生自认很爱护她,时常送她礼物,还帮她用中药调养身体。她曾常年遭受家暴,有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刘春生鼓励她报警,丈夫再没对她动手。
进群后,刘春生曾隐晦地讲述这段经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他说:“群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可不是什么很好的故事,我们要互相包容。” 有人问他:“大哥,你说不好是什么意思?”他回答,是不幸的意思。
找到徐姐的人,几乎个个都有故事。他们把徐姐当作树洞,倾吐人生中的苦楚与悔恨。
一位52岁的单亲妈妈曾用被子捂住头,在视频里痛哭了一个小时,怎么劝都劝不住。前夫在她怀二胎时出轨,离婚后,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老人,自己在外开车,赚钱养家。奔波了20多年,儿女成了才,也成了家。
这些年来,前夫对孩子不闻不问,还因偷盗坐了几年牢。孩子却不怨恨,每天当着她的面给父亲打电话,有说有笑。那天,她忍不住和女儿说:“不要在我面前联系你爸。”女儿却和她大吵一架。她觉得,自己“养了两个白眼狼”。
一位56岁的甘肃女人,下岗后父亲生病,因为没有工作,兄弟姐妹便请她照顾父亲。不料,丈夫在她离家期间出轨。她提出离婚,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后来,女儿又因煤气中毒而死。她曾把房产和保险转到侄子名下,指望侄子替自己养老,又因无法忍受兄弟家的冷嘲热讽,搬回自己家中。
徐姐的客户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81岁的老人。年轻时丈夫出轨,她将就到最后一个孩子成家才离婚。她对男人丧失信心,不愿再找伴侣,每天出去唱歌跳舞,一个人活得有滋有味。
直到去年摔坏了腿,她才体会到一个人的难过。住院几个月,4个孩子相互推脱,这个还没摸透情况,又换了那个。有一天排空了,她被困在病床上,痛苦不已。出院后,依旧在4个孩子家之间搬来搬去。
有次,她伤感身边无人陪伴,不禁落泪。儿女却不理解:“哭啥哭?照顾你照顾得不好吗?不让你吃还是不让你喝了?”她愈发坚定了征婚的想法:“儿女的家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中老年人刷手机直播成了他们相亲的渠道。图源视觉中国
徐姐破例上门了解情况。稍稍能自理后,老人便搬回老屋独居。为了迎接徐姐,她拄着拐杖,一点点挪下楼,买了各种坚果、点心,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在茶几上摆好。徐姐离开时,她哭着送别。“多么渴望幸福啊!”徐姐感慨,“把我当成神一样。”
找伴的,找钱的
在直播间,徐姐最常做的就是劝人进群:“不进群,人家是不跟你聊的。”
这是为了生意,但徐姐更愿意强调其中的安全性:“进群的才是诚心征婚的,都提供过证件,不会骗人。”早先,有人摆出各种理由,说无法提供相关证件。一些理由确实有合理性,徐姐也就放行了。
结果,有骗子混了进来。一位54岁的山东男人,声称自己丧偶,妻子被偷偷埋了,没有火化证。有次,他和群里的人视频聊天,妻子突然闯进镜头,把他骂了一通。徐姐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家室的。
她吸取了教训,从此严格把关证件,实在提供不了离婚证、火化证的,只能进单独的“身份证群”“户口群”。她还教给女客户们一些辨别的技巧:深夜给对方打电话,如果身边有人,他不会接。还有,平时打他电话,他挂断了,过会儿再打回来,一次两次可以,“超过3次就是假的,他有老婆”。
徐姐主页里的征婚者广告。网络截图
今年年初,王根财进群后,很快就有20多人加他微信。聊得来的不多,许多人闲谈几句后,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积蓄,有人更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个男孩,你得给他买个房。王根财觉得荒唐,下定决心,要买房的,再合适都不见。
唯一聊得来的是一位菏泽女人,年纪和王根财相仿。她说,自己一分钱都不要。两人从3月中旬开始联系,五一假期前,她请王根财到家中商量婚事。王根财难得请了假,疫情影响,当地客运尚未恢复,他用几乎10倍的价格,包了辆私家车赶到菏泽。
王根财没有想到,见面不久,女方的叔叔就开口索要15万元,说是“过日子的保障”。心仪的女人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王根财失望了,很快告辞离开,“临走时,她都没有出门送我”。
此后的一个星期,王根财没再和她联系。她发来信息,说钱是叔叔要的,不是自己要的,想和王根财重归于好。王根财拒绝了。
王根财的收入不低,在工地上,他的日薪是最高的,有240元。拿出15万元,对他而言并没有很大的压力。连女儿都劝他:“要不就给他15万?能好好过日子也行啊。”
可他就是“拐不过来这个弯”。“好好过日子,工资卡都交给你,随便花。”但什么都没确定,先谈各种条件,“像是‘卖人’一样”,让人心里膈应。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套路:“不管条件好的、差的,目的都不是找伴,而是找钱。”
徐姐有时会说,没必要搞那么多条件。她丧偶8年,全职做红娘后,动了找老伴的念头。现在的男友也是在直播间认识的,对方在超一线城市做生意,有空就来郑州。
起初徐姐有个条件,男方要在郑州有住房,大小新旧无所谓,“30平米的老房子也行”。男友如今只在郑州租了间房,她却并不在意,只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所以说,条件都是会变的。”
中老年在直播中找到心仪对象实属不易。图源视觉中国
即便如此,徐姐也承认“鄙视链”的存在:有房有车、月收入上万的好找,其中,拆迁户和退伍军人最受欢迎;不带子女的好过带子女的,带女儿的好过带儿子的,儿子结婚的好过没结婚的。从征婚广告的热度就能看出,没房没车的农村男人,就算花钱买了热门,也没有多少人关注。
徐姐的儿子尚未成家,原本男友是不找这类人的,奈何对徐姐一见钟情。初次见面,徐姐开门见山:“未来儿子结婚的所有花销,我一个人支付,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回忆至此,她露出自豪的表情:“这样的人不多啊,一百个里头都挑不出一个。”
刘春生清楚,自己是“鄙视链”尾端的人。他每月的退休金是3200元,给女儿补贴1000元,只剩下2200元。他的独立住房,前几年也改到了女儿名下。这两件事是第二任妻子临死前嘱咐的。
对他有意的人听到这种情况,基本都退却了。有人甚至痛骂他的女儿啃老,他把对方送走后,立即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
后来刘春生决定做上门丈夫。一位开房地产中介的女人相中了他,请他上门,他考虑了几天,还是算了。“太有钱,我反倒不一定去了。要是跟着有钱人,可能就是她的一条狗了。”
他宁愿和别人一起过苦日子。他说,自己可以承包一切家务。不会的农活,第一年跟着学,第二年就不用女方动手了。
现在的孩子,比老人还传统
最近,刘春生正在接触一位河北女人。对方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面打工,女儿则已成家,她独自抚养孙子,守着家里的大院。
两人聊得投缘,想要更进一步。对方半个月前就想去找儿子面谈,被刘春生拦了下来:“前两个月她做了手术,这几天又感冒了,离着200多里,路上很遭罪的。如果孩子不支持,折腾起来,也对她的身体不利。”
刘春生安抚她,往后放一放,半年、一年都不要紧。“现在的孩子,比我们老人还要传统。”
不少单亲父母来征婚时,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战战兢兢的。如果在孩子家,他们不敢和徐姐联系,异性想要了解情况,也不敢接电话。有人告诉徐姐,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征婚的事。
徐姐时常把征婚广告转发到朋友圈,一位湖南女人以为,自己在朋友圈看到的内容,儿子也能看到,吓得半夜两点打电话,让徐姐赶紧删掉广告。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颤抖不已。徐姐赶忙解释,可她听不明白,第二天又来央求。如此反复了几次,徐姐怎么也说不清,只好把她从好友列表里删除了。
好缘分遭儿女反对的例子,徐姐见过几十次了。有位年过六旬的东北女人,长得漂亮,打扮时尚。征婚广告上了热门,来打听的男士多得要命。后来她和其中一位牵手了,对方条件不错,有独立住房和退休金,人也干干净净。有天,男方找到徐姐,说与她失去了联系。接着大家发现,同在征婚群的好友都被她拉黑了。
大约一周后,她重新出现在直播间。原来,因为征婚的事,5个孩子将她软禁起来,手机也没收了。后来她绝食抗议:“5个孩子一个不要,这个老公也一定要找。”最终她重获自由,在直播间宣布了自己的“胜利”。至今,她和男友仍在一起,两人还起了情侣网名,但无人知晓,她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网名叫“征服”的河南大哥时常出现在礼物榜的第一位,徐姐总是优先和他连麦。他喜欢在直播间聊些家常,到了介绍自己的时候,兴致却不高了。几个月前,“征服”曾找到一位心仪的对象。端午节假期,他没和家里打招呼,就将女方带了回去。结果父母不愿理睬,两个儿子更是反应激烈。一气之下,他动手打了儿子,使得儿子离家出走。
女方看到这种情况,不敢进门,悻悻地躲回宾馆。“征服”焦头烂额地做家里的工作,没抽出空看她,让她一个人过了端午。后来,两人便分手了。
徐姐知道后,把“征服”批评了一通。她嘱咐道,今后再找对象,一定提前做好家里的工作。“做不好就不要往家里领,哪怕先在外面找个房子过,只要你们俩幸福就行。”
人来人往
与菏泽女人断绝来往后,王根财对征婚更加不抱希望了。他不再主动加群里的女士,也不去徐姐的直播间了。儿子问他:“5月份就说找到了,怎么小半年了,还没见到人?”他直说,不找了,把钱攒起来,自己花。
他恢复了从前的生活节奏,早上6点起床,洗漱完就去工地,中午11点下班,回去午休一下,下午2点上班、6点下班。工地的宿舍有两间,王根财一间,另外6个工友一间,他不怎么和工友们聊天,觉得“聊不到一块”:“人家聊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是高兴的事,我呢?”
他很少回老家,偶尔回去探望母亲,至多住一晚。老家的房子大,三室两厅,他一个人待着,心里空落落的。亡妻的衣物原本都妥当地挂在柜子里,前年装修,被儿子连着柜子一起拉走了。唯一的全家福,是他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照完,又把亡妻的旧照片合成进去的,后来也被儿子藏了起来。如今,他已没有与亡妻有关的物件了。
刘春生还在和河北女人接触着,等待她养好身体,有合适的时机和儿子沟通。刘春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儿子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到时候,我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吧。”
第二任妻子曾在临死前嘱咐他,再找个相好的,不用领证,免得日后惹上麻烦。那时,刘春生答应了她。8年过去,他觉得应当更加重视眼前的人:“是否领证,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愿。”
他想好了,如果领证,就提前拟好协议,承诺在女方去世后,不争取她的任何遗产。如果自己先离开,他会留好遗嘱:“把我火化,骨灰扔到山上、埋在树下或者撒进海里,不要留坟头,免得年年祭拜。”
李名章此刻正在上海的酒店隔离。10月25日,他离开赛内加尔,辗转法国、韩国,花了整整3天才回到国内。非洲疫情严重,他早有回国的想法,与延吉女人确定关系后,更是迫不及待,想早点见到对方,真正地牵手。
资料图。图源视觉中国
李名章原本设想的晚年生活是在非洲工作到60岁,回国买辆不太贵的车,空闲时开到水库边钓鱼。等到身体不行了,找个合适的养老院,度过最后的时光。
如今要重新规划了。他已经向女友承诺,再也不出国了。隔离结束,他准备先到大连找份工作:“媳妇找到了,得赚钱养活啊。”工作谈好后,回老家看看母亲,就去延吉提亲。女友也开始为雇主寻找新的保姆,他们准备年底领证。
每天的清晨和夜晚,徐姐依旧出现在直播间,一个个头像出现在观众列表,有人是初见,有人则来告别。面对新的观众,她又一次谈起李名章的成功经验:“缘分就是这样,也许很快就来了。多发照片、多连麦,我一定帮大家找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