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红学家孙逊先生逝世,他那魁梧俊朗的身姿,谦逊温暖的音容犹在目前,怎么会?
孙逊先生享年75岁,虽然著述等身及行政有为让他各种荣称加身,但在我,一个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的学子而言,他更是一种温暖的存在,就像一个家族的老族长,有他在,就有一种莫名的精神力量在守望。
上世纪末,我跟随我的博士导师曹旭教授学习期间,走在上师大的校园里,每每碰到孙逊先生,他总是温和地应着我们的招呼。后来因为她的夫人孙菊园老师授我课程,被她请到家中,遂看到了先生在家里工作、生活的场景。毕业工作后,又因为一位学长的所托,带着学长找孙逊先生咨询事情,孙逊先生不仅全力帮忙,还说只要我打个电话就行,其实不必跑一趟,他说我在媒体工作,应该是很忙的。无论在什么场合碰到,他都会鼓励我几句,很是温暖。从私人感情上而言,孙逊先生的学生有和我关系甚好的,我从内心也是像敬爱业师般礼敬先生。
就在前两年,有朋友从文庙旧书旧报中收集到我的国画老师张渊教授、以及孙逊教授入上海文史馆时写的申请材料,以为都是我的业师,便送到我的手中。收到后我用心地封好保存起来,也没有告诉过孙逊先生。但我从这样一份半公文性质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位学子的赤诚之心。
这两天,孙逊先生2015年发在媒体的《谁为大学燃青灯》一文被追思者频频转发,其中写道:“早就听北大的朋友说起,在以前的北大校园,一不小心就会碰上几个貌不惊人的名人。当时听了,真不胜羡慕。但在一般大学可没有这样的幸运......”是的,大学必须有点燃青灯的大师。现在看来,我等幸甚,虽然是在上师大的校园,却时时能碰到学问加身、能唱昆曲、富于收藏的燃煤者孙逊先生。
在学术界,孙逊先生是气势雄宏的学者,善做先驱。他破除学科壁垒,催生了许多学术增长点,在《红楼梦》“脂评”、小说插图、小说与城市文化、小说与宗教、域外汉文等研究领域,都成绩卓然。同时,他非常注重材料建设。仅举一例,他组织编纂的《古本小说词语汇释》,在20万张资料卡片的基础上,最终形成500余万字的书稿,耗时十年。孙逊之名典出《尚书•说命下》:“唯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逊志时敏,谦抑冲和,这样的一代名师,给学生直接、间接留下的,是多么丰厚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