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百多年的演化和积淀,脱胎于欧美广告画的月份牌已成为中华艺术殿堂中的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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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稚英、谢之光等画家绘《木兰还乡图》月份牌

有些东西要靠时光堆积才能显示出其价值。任何一种艺术的分支在发展到足够成熟时,就极有可能成长为一门独立的艺术种类。关于月份牌画算不算艺术,曾引起过不小的争议,类似争议,民间年画、流行音乐等等都遭遇过。今天,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已水落石出,这一问题的结论已成为不争事实后,附属于商品的月份牌画终于登堂入室,成为又一门可以独立存在、让人欣赏的艺术,它超越了最初的广告宣传功能,被现代人赋予了更丰富的内涵!

从历史渊源来说,月份牌这一新生事物于19世纪中后期在中国的亮相问世,无疑受到中外两方面的影响。

首先,月份牌这一形式明显有着中国年画中春牛图的影踪。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以农立国的国家,对百姓而言,耕牛自然成为了最重要的生产工具,由此产生的牛崇拜,自周朝已肇其端,到宋代已有成熟的春牛祭祀仪式,民间则有贴春牛图的习俗。清乾隆年间,历学家洪潮和从钦天监退隐回乡,对春牛图进行改造,将一年的详细日历附于图上,并将每日的天干地支等罗列其上,还特别列出老百姓重视乐见的“每日宜忌”。这种“上图像,下通书”的形式,令春牛图简单易懂,更接地气,并在全国得到广泛流传。年画中的这种春牛图和后来的月份牌在文化承继方面如出一脉,光绪、宣统年间,上海小校场年画中的春牛图更是将春牛芒神图案换成了华英通商的内容,并直接赋予了“中外通商华英月份牌”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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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市大吉华英进宝月份牌》

此外,月份牌直接就脱胎于欧美的广告画。鸦片战争后,中国门户洞开,口岸城市相继通商,进出贸易空前繁荣。那些洋商为了招徕顾客获取更大利润,展开了他们惯用的广告攻势。最初,他们只是把外国现成的西洋人物和风景画片作为推销商品的广告,随货物赠送客户。后来很快入乡随俗,将中国传统年画中的春牛历画、神话传说、历史故事、戏曲人物、美女寿星等内容印在广告上,并在画面上方或下方印上中西月历节气。这种广告画纸很考究,印刷精致,有的还在上下两端加嵌铜条,以便悬挂。这种广告画很快流行开来,成为中外商家常用的广告宣传形式,而中国民间则将这种能够张贴悬挂,便予查核年月的广告画统称作“月份牌”。

1876年1月3日,开设在上海棋盘街上的洋商海利号在《申报》上刊出了一则出售“华英月份牌”的广告,这应该是“月份牌”一词公开见诸报端的首次亮相。十九世纪末,彩票销售竞争激烈,为招徕买主,各票行纷纷使出各种促销手段,奉送月份牌即是当时奇招之一,这也从一个方面证明了,月份牌是伴随着商业的激烈竞争而诞生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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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鼎铭绘制的《西山跨虎图》月份牌

几乎在彩票行发行月份牌的同时,提供版面、刊登彩票行广告的申报馆,也开始发行月份牌了,从时间上看当和1884年创刊的《点石斋画报》有关。申报馆自从1884年开始随报免费赠送月份牌后,将此作为一种有力的促销手段,年年坚持,且图案每次均有创新。现在还能看到的存世最早的月份牌正是申报馆于1889年发行的“二十四孝图月份牌”。月份牌长32.2厘米,宽22.5厘米,由红绿双色套印,红色部分为月历,中西历对照,标明节气,并注明礼拜;绿色部分为二十四孝图,图案正好环绕月历一周。月历上面印有“申报馆印送中西月份牌,光绪十五年岁次己丑,西历一千八百八十九年至八百九十年”等字样。可以说,到了这个时期,月份牌作为一种现代广告画,开始逐渐进入了成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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