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多多23岁女员工猝死事件在中国舆论场掀起了一波对互联网行业加班文化的反思浪潮。其实,在大洋彼岸,汇聚全球科技企业的美国硅谷,极尽疯狂的加班文化同样折磨着员工,屡酿恶果,优步工程师约瑟夫·托马斯、华人程序员Qin等硅谷员工的自杀揭开了硅谷繁华背后的另一面。如今,越来越多曾在硅谷“拼命”的高精尖人才正在搬离硅谷,表示“自己再也不愿做‘硅谷打工人’”。

这不仅是因为崇尚“以命换钱”的畸形文化,硅谷高昂的生活成本,也让这些精英们与幸福的距离越来越远。

逃离硅谷正在成为一种现象。此外,不仅是员工,连甲骨文、惠普这样的科技大厂和“硅谷钢铁侠”马斯克也都决定搬离硅谷。

当大家都在讨伐“以命换钱”的畸形文化时,逃离硅谷正在成为一种现实-LMLPHP

图说:硅谷是美国梦最精彩环节的发生地,也是全球科技圣地。来源:彭博社

我患上了“硅谷式倦怠”

萨沙什科没有想到,自己在硅谷的工作经历竟如一场噩梦。

去年6月,曾在硅谷一家快速发展的初创企业工作的萨沙什科,在Medium(英文写作平台)上讲述了自己如何一度走到崩溃边缘又重新振作的经历。

初到硅谷,萨沙什科对工作充满热情,她很少拒绝上级交给她的工作任务,如果工作日完成不了,她就加班加点完成。对当时的萨沙什科来说,工作辛苦不算什么,她看重的是成长和这份经历。

当大家都在讨伐“以命换钱”的畸形文化时,逃离硅谷正在成为一种现实-LMLPHP

图说:甲骨文公司。来源:CNBC

每天晚上睡觉前,萨沙什科会在脑子里复盘当日的工作,想着如何加快自己的脚步,如何脱颖而出。第二天一醒来,她又赶往办公室,开始一整天高负荷的工作。“就连做梦我都在想着工作。”萨沙什科坦言,当时,她的一切都围绕着工作,哪怕是偶尔花时间娱乐,她都会心生愧疚。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萨沙什科发现,她拼命工作获得的唯一奖励是更多的工作。

“我心里很清楚,我的工作中的某些方面‘失衡’了,我患上了‘硅谷式倦怠’。”萨沙什科回忆:“那时,我不得不强迫着自己,才能勉强完成清单上的任务;面对同事,我不得不挤出假笑,假装元气满满的样子;就连周五晚上和同事的狂欢都让我感到透支……”

“我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有期待。晋升或者工作发展前景,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更糟糕的是,萨沙什科发现自己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萨沙什科被医院确诊为抑郁症和焦虑症,无奈之下,萨沙什科选择辞职。值得庆幸的是,在医生、药物、亲友的帮助下,萨沙什科最终走出了灰暗。

“成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我不是一个机器,我的价值不取决于自己赚了多少钱或者完成了多少工作。”痛苦的经历让萨沙什科幡然醒悟、感慨万千。

在硅谷,朝九晚五属于失败者

萨沙什科代表了一群人。

2016年,优步工程师约瑟夫·托马斯自杀,他的妻子将其归咎于工作时间长、心理压力大的企业文化;2019年,38岁的华人程序员Qin从脸书硅谷总部园区跳楼自杀,据媒体调查,Qin自杀的主要原因是工作压力,季度绩效考核、差评、换组失败等一次次将 Qin击倒,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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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脸书硅谷总部。来源:GJ

2017年,《纽约时报》曾发表过一篇名为《在硅谷,朝九晚五属于失败者》的文章,报道中讲述了硅谷疯狂的企业加班文化:硅谷一直以来都崇尚“不同凡响”,因此,在许多行业开始更加注重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时,硅谷反其道而行之,把“工作狂”标榜为理想的生活方式之选。在硅谷甚至已经出现了以贩卖成功学为主的完整产业链,并声称“没有比创业更崇高的使命,取得成功,必须愿意放弃一切。”

报道中还详细披露了硅谷企业五花八门的“打鸡血”行为:企业家用“奔忙”一词来形容这种狂飙突进般的生活方式,它们随处可见。你可以买到以“奔忙”为主题的 T 恤和咖啡杯,上面印着“梦想、奔忙、利润、超越”之类的标语;你可以参加为期一天的、以“奔忙”为主题的演讲大会,成功人士会在演讲台上分享他们的成功之道。

此外,一位在推特上拥有150万粉丝、名叫加里·维纳查克的天使投资人还出版了一本畅销书,在书中他激情四射地教育人们:“每天应工作18个小时!”“不要假期,不看电视,告别约会!”“只有工作才能让你拥有私人飞机、才能让你风光无限!”

“一百年前,工人成立工会并举行罢工,要求改善工作条件和缩短工作时长。如今,硅谷的员工却颂扬自己遭受的剥削。一款流行于硅谷员工之间的T恤上写着‘朝九晚五属于无能者’;一个名叫拉布瓦的投资人近日在推特炫耀自己工作18年,休假时间不超过一周;渴望成为扎克伯格的人被告知,创业就像加入海豹突击队一样。对某一类人来说,磨难也成了诱惑的一部分。”《纽约时报》对此做出如是评价。

我决定搬离硅谷

在硅谷,让年轻人决定离开的,不仅有高负荷工作,还有高昂的生活成本。

为了离脸书公司在门罗公园的办公室近一些,25岁的萨钦达尔和未婚妻每月花费2650美金在旧金山南部的某小区租了一个单间卧室。但当这家公司因为疫情而宣布大多数员工将在家工作到年底时,萨钦达尔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他不仅接了一个纽约某家广告公司的远程工作,并决定搬离硅谷。“如果我们能在别处赚取薪水,那再继续支付高昂的湾区租金就没有意义。”萨钦达尔说。目前,他正和未婚妻商量搬去夏威夷,或者为了省钱,搬到美国乡村的某个地方。

迪伦·赫克劳和萨钦达尔有着一样的想法。他打算将原本花在太浩湖度假屋的钱用来在萨克拉门托买套房,这样就无需支付旧金山每月3200美金的房租。

除了年轻人,像甲骨文、惠普这样的科技巨头也决定出走。

奥斯汀商会主席兼CEO霍夫曼认为这一定程度上源于加州较高的税负以及生活、劳动力成本。

有人离开,也有人到来。硅谷的光环依旧在闪耀,每年还是会有成千上万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涌向这里,在接受“奔忙”的洗礼后,留下,离开,或者逝去……

深海区工作室

01-06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