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冰川一角之后,那座高不可测的雪山从远古走来,触动了我的心弦。
世上所剩无几的净土多在西藏,因为遥远而珍贵;心灵的净土,因有信仰而成世俗荒漠中的绿洲。
高原是记忆力的杀手,这不,刚过八宿,我又忘了其藏语之意,只记得在然乌湖的头宿所经历的轻重不一的高原反应。哪怕头疼得一夜难眠,哪怕到海拔近四千米的然乌湖历经了上百公里的险峻和颠簸,也不禁要为它“西南瑶池”“高原九寨”的美名大声喝彩。八宿在藏语里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倒真有点意味,你过得了深不可测的怒江和一路108拐的弯道,不是勇士又是什么!
我们这支艺术家采风团,从零海拔的东海之滨跑了三千公里,并非来逞勇,也不是只来看风景。汽车沿着烟波浩淼、壮阔无边的然乌湖岸往上爬,再往上爬,世界三大海洋性冰川群之一的来古冰川,就出现在了我因高原反应而有点疼痛的眼睛里。冷风中青紫的嘴唇油然蹦出北岛名诗《回答》里的一句:“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同行音乐家肖山,十五六年前曾骑行至此,回顾当年苍茫茫的天涯路,而今换了人间的沧海桑田,不胜感慨。他继北岛之后的“回答”想来该是:历尽千帆,归来已非少年,艺术之树却常青。
“为什么”的背后总有很多无解。帮助回答且完成这个巨大转变的,是天作,是人力,也少不了援藏干部那一点一滴心血的注入。
带着一分好奇,相继走访地处来古冰川之上的藏区村两委、之外的八宿县委县政府时,党员干部和援藏干部周末还投身脱贫攻坚工作的场面,深深感动着我。这里不比内地,他们在这里即便休息,也是负重前行,说他们“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显然为时过早,但我相信天是蓝的,相信雷的回声,相信梦会成真。
贴近冰川一角之后,我被触动了心弦,产生了危机感,它和身后那座高不可测的雪山,从远古走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冷眼傲视众生,大部分是人类作出来的。冰川融化,全球变暖,必须治理!
济困扶危原本就是人类的美德,在神州大地一个也不能少的打赢脱贫攻坚战中,冰川和雪山似乎也能感应生态环境治理越来越贴近的脚步,一如我们在邦达大草原看到的融入这里每一寸土地表里的“两山”理论号子。
相信在人类的共同治理下,西藏的未来会更好,如同北岛《回答》的结句所描述:“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