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徐慧正在为患者进行面诊 记者 徐程 摄
距下午开诊还有半小时，上海第九人民医院皮肤科门诊就陆续有求美者来候诊。正值疫情防控常态化的第一个寒假，和往年此时一样，又到了扎堆变美的高峰期。许多求美者首选注射、光电类的医美项目，候诊人群中不乏母女档、情侣档，甚至六七十岁的中老年女性。“追求美是很自然的，但医美市场‘雷区’不少，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盲目入‘坑’！” 该院皮肤科主任徐慧说。
懂得劝退，医生是有“底线”的
“因为疫情反复，哪儿也不能去，就想着来变美，心情也可以变好！”47岁的吴女士早早地预约了徐慧的门诊。吴女士的孩子已经成年，她摘下口罩，看起来皮肤状态很好，“总想变更美，市面上的各种项目我都试过了。”热玛吉、线雕、水光针、皮秒等五花八门的专业名词，吴女士如数家珍。她很愿意分享自己变美的经过，感觉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热玛吉是有点痛的，水光针效果蛮好但要防晒，瘦脸针不痛的……”面诊检查完毕，她躺下来，接受肉毒素注射。记者看到，注射用的针头约五毫米长，非常纤细，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注射完毕看不到什么明显变化，吴女士却很开心，“一下子变了那叫变脸，我这个要过一阵子才会显现出来，而且是很细微的。”
“像吴女士这样定期来医院的求美者很多，医美已不再是一件遮遮掩掩的事情。”徐慧说，许多求美者有了更理性的目标，比如要对抗衰老、要提拉面部、祛斑等，不再是拿着照片要求“打成这样的鼻子”“拥有这样的面颊”。
近年来，医美消费群体的扩大是趋势，并走向更低年龄段。不可避免，门诊会遇到不理性的求美者。一位20岁出头的男孩推门而入，他的皮肤细腻光泽，可就是各种不满意，什么项目都想做，希望自己脸上看不到任何毛孔和瑕疵。“不管多少钱，我都要做。”他反复说。
徐慧告诉他，过度操作，对皮肤本身也是一种伤害。角质层变薄，皮肤屏障受损，反而得不偿失。“像这样的求美者，一般都是要劝退的。他本身对医美项目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医生也是有底线的，不可能满足求美者的一切要求。”
医美不当，反而花更大代价修补
与求美者扎堆形成呼应的是，修复病例也在增加。一位20多岁的女子，脸上布满了“肉芽肿”。原来，她之前回老家时在美容院打了“水光针”，谁知一段时间后其脸颊出现皮下结节，额头也长出丘疹，美容不成变成毁容。徐慧告诉她，如果是单个、较大的异物肉芽肿可以手术切除，但她脸上的太多，无法手术治疗。徐慧为她制定了皮肤治疗方案，前后历时半年多，终于将其脸部皮肤修复到位。
图说：徐慧正在为患者进行皮秒激光治疗
水光针美容是将皮肤需要的玻尿酸、胶原蛋白和一些营养成分注射到真皮层，补充和促进胶原蛋白的再生，从而使皮肤看上去更透亮滋润。在正规医院，注射完毕后大面积出现肉芽肿的情况非常罕见。徐慧说，这名女子的情况可能跟药物质量、自身体质等因素都有关。
“许多工作室给求美者注射来历不明的药品。注射美容不用动刀子，但不代表没有风险。还有一些机构进购高仿热玛吉设备，不仅没有效果，还会增加面部烫伤的可能性。”徐慧说。
不久前，徐慧接到紧急求助电话，外地一名女子打完玻尿酸后眼睛看不见了。这名女子想到上海九院来急救，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情况危急，我建议她赶紧到当地的医院去处理，来上海路上几个小时，眼球都可能保不住了。”原来，这位美容师在注射玻尿酸时操作不当，将玻尿酸注入血管，导致女子眼动脉栓塞，如果处置不及时会导致失明。
徐慧告诉记者，有的工作室将名字取为美容医院，实际上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一些黑心机构甚至从非法渠道进货，或用假冒伪劣的药品替代真药。这些朋友圈里的“医生”没有医学背景，仅在鸡腿上练习注射三五天后就敢在人的脸上打针。求美者或被洗脑、或因无知侥幸心理而走进了“三无”机构。机构吹得天花乱坠，去咨询两次之后，你就绝对想做个项目。
理性求美，别被营销洗脑
在上海读大学的朱小姐，从第一次接受整形项目至今，已陆续完成了10余次医美项目，包括眼综合、鼻子等手术类项目，以及瘦脸针、美白针、玻尿酸填充等非手术类项目。这次，她是来做祛斑的。
“打开抖音、快手，里面都是漂亮的小姐姐和高颜值的小哥哥，我也想要跟他们一样变美。”朱小姐说。但当徐慧问她，到底想要变成什么样时，她说，“我也不知道，看到别人的脸好看，就想着自己再动一动，美是没有止境的。”
社交媒体上，满屏皆是拥有近乎“完美”相貌与身材的网络红人，过着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生活。部分涉世未深的年轻受众误以为，只有变美才能过上理想生活。
徐慧说，爱美固然没有错，但是在变美之前，应当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变美能不能满足你的“欲望”？许多营销广告用低价产品吸引求美者，并试图洗脑，比如“不试着改变，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美”等。她认为，每个人都应接纳自己本来的样子，做医美前不仅需要了解医疗知识，更重要的是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念。
注射、光电类美容相对安全，但并不代表没有风险。医美必须建立在高安全性之上。选择合法的产品和仪器，选择合理的方案，选择有资质的医疗机构，选择有经验的医生，是每一个求美者的必做功课。徐慧说，几乎每月都会遇到在美容院、工作室做医美‘失败’的求美者，来到九院要求“修补”，他们中有的面部状况已经很糟糕，甚至无法修补到原先的状态了。“作为一名皮肤科医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位求美者的面部情况有多复杂！”
首席记者 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