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用微信比较晚。2016年3月,北岳文艺出版社资深编辑贾江涛老师在电话中对我说:你应该使用微信,联系起来比较方便。贾老师是我系列散文集的责任编辑。她说微信比电子邮件更便捷,也更好沟通。就这样,我使用了微信。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我的微信仅有百余好友,也局限于散文界。我也很少看微信,发朋友圈也很少。有一次,诗人熊国太对我说:微友发了朋友圈,你可以点个赞,是一种友好的互动,可以增进友谊。我说,微信圈还有这么多规则?不就是一种通信方式吗?
“规则很多。比如拉黑了某人,意味着断交。微信是个江湖,朋友圈越强大,江湖也越大。”他说。
“太复杂了。我还是不用微信,回到原始状态。”我说。我害怕复杂。
但我还是保留了微信。我发现自己回不去那个状态了——与散文界的联系都在微信进行。微信作为及时、立体的通讯方式和可移动、迅捷的传播方式,确实也带给我工作交流享受。
但也给我带来很多烦恼。微信用了两年,我差不多有微友千余人,天南地北,各行各业,但仍然以文友居多。最大的烦恼是每个星期有从未谋面的写作者,发文档给我,请我“多指点作品”。我自己在写作上还是个半桶水,哪敢指点别人。我也客气地回复。微友便接话说,是不是方便给报刊编辑推荐推荐。我自己还没“出道”,又何德何能去“推荐”?
吉安市有一个写诗的人,因为一起开会,有了相识的缘分。他加了我微信后,每天给我发文档。每次附带很恳切的“留言”:请多多推荐。我不胜其烦,隔了一个月,我把他删除了。还有一个微友,是个老熟人。他每次见我在朋友圈发了有自己作品的刊物目录,就发作品给我,“嘱咐”我推荐给编辑。我解释说,刊物认质量,我这样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自己的作品都难发表,哪有眼力推荐别人?我还郑重其事地说,编辑盼好作品像盼亲人回家一样。老熟人心里有了疙瘩,说我这个人太面硬。我的老实话让人不痛快。
还有四处找编辑邮箱的人,也让我烦恼。编辑私人邮箱虽然不是“八宝箱”,里面没藏着“金银财宝”,但属于编辑“私域”,没有得到编辑授权,不可以外传。这是对编辑的尊重,也是做人的基本常识。找邮箱的人却不这样认为,抱怨我“藏货”、自私,不肯“传帮带”。
我有一个基本判断,凡四处“求推荐”“找邮箱”的写作者,都是急功近利的浮躁之人,不适合写作。但这个话又不能明说。浮躁之人交友原则一般是“猴子掰玉米,掰一个扔一个”。谁有用就结交谁。
朋友圈也有很多微商,发产品广告。我不反感。我知道,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我尊重别人生活所依赖的行业。我最敏感的“广告”是“水滴筹”。我必看。我也偶尔会捐一些,略表心意。我明白,肉身的灾难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最让我难受的,是朋友圈出现了故人离世的消息。人生无常,各自珍重。我们需要每天对自己说:你好,生活。
微信虽然是一种社交平台,但有社会的伦理。尊重别人,不打扰别人,不以激愤的方式“污染”别人的眼睛,是这个伦理的基石。从微信朋友圈,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素养层次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