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岁末最冷的一天,我戴上绒线帽系好围巾,出门了。我是在向寒冷宣战吗?没有!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只是,寒潮预报来了,我不在意,走下楼梯未出小区,冷飕飕的寒风吹来,才感觉到,一条薄薄的内裤是抵御不了的。返身回家,找出多少年不穿的厚厚的保暖裤,再出去,感觉好多了。

向寒冷致敬-LMLPHP

那是12月30日,申城降温的第一天。路上行人稀少,车厢里空荡荡的。下午2时半,我在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购票,进入,参观。改建后,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好。以前来过,再以前,我就不能说了。我从小就住在附近,现在征用的一角二楼还有我小时候认识的伙伴。我熟悉的紧贴着纪念馆围墙的蓝村里一排有院落的房子也动迁了。

纪念馆焕然一新,声光影俱佳,还多了实物,有还原的家具,至于挂在大厨里的大衣之类,我更多地相信是原件,因为我家就曾有过一件棕色大衣。那是做裁缝的父亲给犹太难民做衣服时,好像是对方付不出工资了,拿了一块衣料抵充的。后来,我还披过这件大衣挡风。我的一篇文章说到此事,上海历史博物馆有人找来,希望我捐献出来。当然可以,问题是我回老家去没有找到。很遗憾,不然,这件大衣也许就挂在这里了。

我来纪念馆,还有一次是前几年上海作家协会组织参观活动,当时看了,曾经想过写一点东西。这一次下决心是虹口区有个征文活动年底截止,只有两天了。动笔之前,再次实地勘察,寻找感觉,更在寻找提篮桥原住民的蛛丝马迹。

很遗憾,依旧阙如。下午三时半,离开,转而去鲁迅公园内尹奉吉义士生平陈列室。也许,这一天太冷了,卖门票的人也不见了。我径直进去,一睹这个园中园的架构和风光。平时因为没进来竟然没发现:风景这边独好。一处冠以茶室的枕水建筑,向外一望,便是满湖秀色,十分幽雅。无数次从对岸看过来,中间有一座湖心岛,所以远观不能一览无余,仅有不起眼的一个角度,还似乎是陈旧了一些。这就叫做藏拙了。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园中园是个三面环水的小岛,曲径通幽,可以饱览岛外无边景色,里面还有一仿“三味书屋”处,倘能沏茶静坐,是可以出诗成文的。

冷吗?当然。在一片水杉树林挺立的临湖木地板平台上,行行复行行,我索性在此打了一套水浪拳。还冷吗?早就不冷了。我记忆中冷得打战是童年和少年,特别是冬天下雨家中伞不够,贴着墙根上学去,破旧的套鞋湿了粘着的袜子,那滋味,才叫一个冷。如今,天气再冷,家里有空调热水器,外出穿戴暖和保驾护航,哪里还有什么冷得过不去的日子?!

我心里有个想法,那就是提篮桥和虹口区原住民的史也应该有个容身之地,图片和实物,留下一点东西。他们是这一片土地上的主人。

至于寒冷,因为连续暖冬,我们与之暌别久矣,一旦邂逅,千万不要如临大敌。相反,应该一如过去,遇到下雪,几乎人人出去迎迓,堆雪人,打雪仗。寒冷还有一个最好的功效就是杀菌,瑞雪兆丰年,说的是庄稼地里的害虫被严寒冰冻杀死。

新冠肺炎肆虐之初,报上一则消息令人担忧:南极升温至18.3摄氏度。此后攀援至20摄氏度。

1998年10月底,我第一次进藏采访,时任西藏军区山南军分区司令员金毅明对我说,以前六月里在西藏还要穿棉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和同行前去采访的赵春华兄,在当地公安局长和援藏干部的陪同下,一起到达了5200米的珠穆朗玛峰登山大本营,披着棉军大衣,仰望珠峰,不觉其高,也不觉其冷。

庚子鼠年,几次降温都是第一天最冷,因为有风,没风就是艳阳天。久违了!寒冷,出门,向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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