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避疫,哪里也去不了。那就索性宅在家里听音乐吧。满墙的唱片,听谁的呢?突然想到,鲁宾斯坦。
去年,在我们的音乐群里,有人说到鲁宾斯坦。大家纷纷嗤之以鼻,好像就当在说理查德·克莱德曼。太俗!有人突然说,他有一张莫斯科演奏会,神品。这倒是没听过。心里一下子种上了“草”。几个月前,另外一个群里正好在拍这张鲁老的莫斯科现场黑胶,价钱适中,于是拿下了。
说到鲁宾斯坦,其实心态很复杂。大学时,学着听古典音乐。钢琴类的入门曲,自然是肖邦和柴可夫斯基。我听肖邦的入门版本,便是鲁宾斯坦。为什么是鲁宾斯坦?大概那时候所有的唱片指南类书籍里,肖邦那栏的“标准件”都首推鲁老。正宗肖邦家乡出生的钢琴大师,血统纯正,学到了肖邦的“家乡味”。而且年少成名,名满天下。他的唱片,店里也比较好找。一大排一大排的鲁宾斯坦,《玛祖卡》《夜曲》《波兰舞曲》《船歌》《协奏曲》等等,什么都有。于是,那盒双张的《夜曲》全集一直就是我宿舍里的循环背景声……起床,放的是它;做作业,放的是它;聊天,放的也是它;甚至洗脚,也放的是它……激情,豪迈,浪漫,再带点淡淡的哀愁,那时候,似乎觉得肖邦就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随着年岁见长,迷上了另外一个以弹肖邦著称的智利裔钢琴大师阿劳。留白,跌宕,一唱三叹。听过阿劳的《夜曲》,再听其他人弹《夜曲》,总觉得不对了。于是“鲁宾斯坦”被束之高阁。他晚年这些录音室录音,实在太四平八稳、淡而无味了。以前也买过两大本的《鲁宾斯坦回忆录》,几乎都是自吹自擂,主题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又去了哪里开演奏会,如何如何成功;另一个是又认识了某位公爵夫人,如何如何为他神魂颠倒。弹得一般,又浮夸,心下更厌恶了。
但,这次寄到的这张莫斯科演奏会,的确不一般。肖邦作品专场,黑胶单张,1964年10月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大演奏厅现场录制,苏联旋律公司出版。查了一下应该是演奏会的下半场。苏俄钢琴学派是世界几大钢琴学派之一,传人众多,影响巨大。人家诸葛亮是“舌战群儒”,鲁宾斯坦1964年去莫斯科音乐学院演出,无异于“手”战群儒。不拿出浑身解数,怎么再在江湖上混呢?不得不佩服,他也是真有两下子。上个月某天,我在一个两三好友的黑胶分享会上把其中一段《波兰舞曲“英雄”》放给大家听,把大家都给震了。我以为肖邦是“豪放”和“婉约”的结合体,鲁老弹的“英雄”,便是肖邦“豪放”的极致。我现在听唱片,很少会激动地起鸡皮疙瘩了,但听这个波兰舞曲,一身鸡皮疙瘩。苏俄钢琴学派素来以“砸琴”著称,鲁老此次砸得也够狠。弹完,估计琴也该大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