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中喜剧不多。名作《梁祝》《红楼梦》《祥林嫂》和《孔雀东南飞》等,都是悲剧。最近看了上海越剧院上演的名家版《玉簪记》,则是一部难得的爱情轻喜剧。该剧自24年前首演后,今年是第一次复演。复演之前,《玉簪记》已完成中国戏曲音像的录制,可见这部越剧剧目独具一格,已趋成熟。
图说:名家版《玉簪记》 官方图
笑是人类生活的一个主题。越剧无疑不要忽视这个主题。悲剧,是对美好、善良的毁灭而哀悼、怜悯;喜剧,是美对丑、善对恶的战胜,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增加绚丽乐观的色彩。《玉簪记》原为明朝高濂所作的传奇,后为昆曲、京剧传统剧目,还被移植为粤剧、川剧和淮剧等多个剧种。《秋江》一折,名动天下。该剧写道姑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冲破封建礼教的约束而相恋结合的故事,戏的情节简单而生动。昆曲《玉簪记》的唱词典雅,演员表演丰富细腻,主要由一生一旦完成。1996年,越剧《玉簪记》由著名剧作家薛允璜改编,移植到越剧,增加了王公子、王姑等人物,加进了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情节,贴近生活,使戏剧故事更加饱满有趣,普通越剧观众喜闻乐见,做到了对传统经典的“守正创新”。
主演钱惠丽和陈颖不负众望,以清新而别具一格的表演,感人肺腑的唱腔,再现了一段道观中的爱情故事。在青灯黄卷下,陈妙常如同一潭静水,不想却被一位贸然到访的书生激起了心中波澜,之后的一切都变得很有趣。在“偷诗”这折戏中,钱惠丽和陈颖分别以优美的徐(玉兰)派和傅(全香)派唱段,细腻地抒发了自己的胸臆,交流了爱情的心曲。妙常自问病归来,对必正的情怀更深,一腔相思又不能告诉他人,便作情诗一首,写在纸上。之后,妙常躺在榻上睡着了。潘必正偷偷地溜进了禅房,偷看了妙常的诗词,如获至宝,拿在手里,扬言“偷诗不算偷”,于是,两人立下了海誓山盟。玉簪成为两人爱情的信物。
薛允瑝在改编本中,除保留“琴挑”“偷诗”“秋江”等主要情节外,又有不少创造。加进了“赠金卖笑”“逼嫁装孕”“长亭迎归”三场戏,使演员有了更大的表演空间。误会,增加了戏的曲折,误会的消除显得爱情更加纯真。戏的最后一波三折,使钱惠丽和陈颖的表演和唱腔更为动人。姑母发现两人相爱后,逼潘必正立即赴临安赶考,并不准妙常与潘郎话别。妙常偷偷上场,躲在屏风之后,必正用各种一语双关的话语和妙不可言的动作,和妙常依依惜别。为了对付富豪王公子的求婚,妙常装出了“有喜”的征兆,但又成了潘必正科举高中后的戏剧冲突。最后误会化解,“假孕”竟然是用抄满了“定情诗”的腰带所缠绕。长亭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看过钱惠丽和陈颖两位越剧表演艺术家的戏不少,在这出喜剧中,她们的表演戏份都很重,唱念做舞,一丝不苟,还运用了“单腿蹉步”等高难度技巧,演唱有徐派和傅派的神韵,又有自己创造,从角色的内心出发,两情相悦,真诚渐进而活泼热烈,略带夸张的可爱可笑却不落入俗套。
越剧《玉簪记》还有一大看点,那就是这出戏的绿叶都绿得晶莹剔透,绿得令人想多看几眼。像丁小娃这样著名的毕派表演艺术家,在剧中饰演配角王公子。熟悉越剧新秀的观众们一看就发现,戏中的12名道姑,大多是由身手不凡的著名中青年演员出演的。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各部大戏中单挑大梁。如裘丹莉、李旭丹、陈慧迪、忻雅琴等;国家一级演员王柔桑,在戏里,则担任一个家丁的角色,搬着财礼走来走去,但龙套们也跑得十分投入,决不只是简单的符号。名副其实的“名家版”,众星拱月,满台芳菲,成为越剧《玉簪记》好看的一大特色;也是上海越剧院“一棵菜”精神的体现。
顺便说一句,像《玉簪记》这样的好戏,在今年春节只演一场,委实少了。上海越剧院如今人才济济,应当大大增加演出场次。我以为,要想巩固自己的文化地位,必须依靠大量精湛的老戏;要想提升自己的文化地位,必须创造更多出色的新戏。两者缺一不可。越剧在上海和长三角拥有大批的观众。这次在《玉簪记》公演的剧场门口,蜂拥着不少等退票的新老观众。我们要想法让演员多同观众见面,让好戏多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