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临近“六一”节,总有朋友发来祝贺:“儿童节快乐!”看到了,会心一笑。返老还童不可能,但为什么不可以把自己当作孩子,哪怕只有这一天!于是,我也去宋庆龄故居,看望我们的宋妈妈,庆祝这个节日。
天下着蒙蒙细雨,故居在雨中显得格外安静。踏着湿漉漉的台阶,小心地走进这幢洋房。我曾来过多次,每次来,总觉得特别亲切。轻轻地走,屋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恍惚中,我又看见了她。那是上世纪的一个“六一”节,我在市少年宫参加活动,忽然有人说,她来了。很多小朋友像我一样,搞不清她是谁,只顾自己玩。她就这么悄悄地走过来。我正在路边,她穿着一件花旗袍从我身边走过。我傻傻地望着她,像看见花仙子一样——她太美了,美得无法形容,美得令人惊呆!她微笑着朝我看看,就这么轻盈地走过去了,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过来。我望着她背影,想追过去,却迈不开步,我从来没近距离看见一位那么美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碰到过第二个!我还是一个小学生,本来对“美”是很淡漠的,但在这一天,我却明白了,美,是可以征服小孩子的!
从此,我把她当作美的化身。凡在报纸、新闻上看到她,我就会雀跃欢呼,我见过她,她真美!好想再见她一次,却再没有机会。没想到,后来,我还是与她有了交集。
那年,我进了行知中学,一进门就看到两座铁皮圆顶楼房。老师说,这是音乐室、藏书楼、也是宿舍。后来,我无数次去二楼找书看,在那里第一次见到老校长陶行知的“面容”。这两座活动房是母校从四川迁沪之初,宋庆龄送来的,不然,我们只好在帐篷里上课、睡觉。
那时陶行知已去世,学校经费困难。学生中有不少孤儿,宋庆龄就请大家当“育才之友”,每人每月捐款,认助孤儿。每月汇款到时,还另有食品、衣物。那天,每个学生都能分到糖果、饼干,我曾吃到过花生味的压缩饼干,可真香!没有爸爸的阿强分到一件军用大衣,那呢子又厚又软,摸着都觉得心暖。孤儿同学说,我们是宋妈妈的孩子。从中福会儿童艺术剧院转学来的同学,常常无不炫耀地说起她,她看孩子们的戏,请他们去家里做客,给小演员们送糖果。他们说,她是我们的宋妈妈!学校附近的农民也见过她。她听说陶行知在山海工学团实行“小先生制”,让小孩子当老师,她特地过来看,说这是个好办法。每逢说起她,农民一个个像我小时候一样地喊,我见过她,她真美!
她早不在了,但她为孩子们做的一切还留在世上。在汉白玉坐像前,我向“她”深深三鞠躬。每次儿童节去看我们的宋妈妈,总感觉又回到了童年。站在葱茏的草地上,我似乎又见到“她”,影影绰绰地从我身边飘过。我试着形容她:秀丽、精致、典雅、雍容华贵、光彩照人、风姿绰约……她到底美在哪,美到何种程度,我没法说!因为心中充满对国家对人民对孩子的爱,她变得那么美!她就是美,美到只见了她一次,她就从此永远活在了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