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中国核潜艇第一任总师彭士禄院士逝世,享年96岁。彭老生前和我曾有一个“期颐之约”,终成遗憾。

未竟之约:怀念院士彭士禄叔叔-LMLPHP

作者的母亲和彭士禄(右)热情打招呼

那是在欢度国庆七十周年的一个暖阳秋日,我和姐姐陪同老妈前去看望了彭士禄叔叔,他是我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中国核动力领域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

午后和煦的阳光洒满了房间,精神矍铄的彭叔叔已经坐在轮椅上等候我们了,满头浓密的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久别重逢的两位九旬老人一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互致敬礼、握手,热烈的气氛,也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我赶紧拿出手机,抢拍了两张照片,记录下这一宝贵瞬间。

彭叔叔因为以前长年累月的超负荷工作,生活极不规律,人到中年,胃就被切除了3/4。随着年事已高,余胃功能尽失,医嘱严禁外出,长年闭门深居。令人欣慰的是,老爷子的身体、精神状况都保持得相当不错。

来前,我搜集整理了数十张记录我父母和彭叔叔夫妇往年欢聚时光的老照片,时间跨度长达半个多世纪,这次也带了过来。

当我们回忆起两家交往的悠悠往事时,从很多令人感动的细节中,更加体会到老一辈之间那种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感纽带。沉浸在回忆中的彭叔叔,一边看着和我老妈的合影老照片,一边不觉动情地脱口而出:“这是贞静大姐啊!”接着,彭叔叔又深情回忆起了“玛莎”,也就是几年前去世的夫人,“玛莎”是夫人的俄文名字,两人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留苏期间相识相知相恋的。

我问彭叔叔:“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老爷子呵呵一笑说:“还有6年,100岁!”接着又幽默地补充一句:“到100岁,我请客。”我们追问:“请我们吃什么?”老爷子不假思索地说:“你们点!吃大餐!”风趣而又干脆的回答,把我们逗得前仰后合。

正值国庆期间,彭叔叔和我老妈,各自佩戴上“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纪念章,留下了很有纪念意义的合影。

据彭叔叔的女儿彭洁说,在来医院看望老爷子的人当中,我老妈是最年长的一位,两位老人年纪相加达到189岁。我老妈年长一岁,流年似水,算起来,他们的姐弟情已历经六十余载。记得我小时候就常被老妈带到彭叔叔家玩耍,每次都能吃到厨艺了得的“玛莎”阿姨烧的满满一桌好吃的饭菜,那是我童年舌尖上的美妙记忆,至今难忘。

我是从小听着彭叔叔的故事长大的。他的一生堪称传奇。彭士禄叔叔是革命先烈彭湃之子,他4岁成为孤儿,8岁被捕入狱,在颠沛流离中,姓百家姓,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14岁成为东江抗日纵队的小战士……新中国成立后,他成长为我国核动力科学家,造核潜艇、建核电站。他虽功勋卓著,却谦逊淡泊,始终怀着一颗对人民深深的感恩之心。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起身告辞时,彭叔叔坚持要送我们到电梯口,挥手告别之际,老爷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悄然渗出的泪水,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情。是啊,两位奔百老人,体弱多病行动不便,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常来常往,见上一面,实属不易。

归途上,我已开始期待那个约定的日子,参加彭叔叔期颐之寿的生日宴。

但是,天不遂人愿,3月22日,96岁的彭叔叔静静地走了,那个约定终成遗憾。但可以告慰他老人家的是:这盛世,如您所愿。

03-25 1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