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沈善炯院士 来源/中科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
在那段国难深重的日子,他辗转来到当时最负声望的科学圣殿学习,为自己打开了科学之门;当国家百废待兴,他历尽艰辛回国,尽管那时,祖国链霉素、金霉素的研究基础极为薄弱,他却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有所发现”是他对科研的一贯态度。他宁愿做错,也不愿意跟在别人身后,去重复别人的工作。正是对新科学现象、科学原理的追求,让他在理论上突破,极大提升了我国金霉素产量,为中国成为世界上第四个能生产金霉素的国家做出了重要贡献。
3月26日22时10分,上海最年长的院士——著名微生物学家、中国科学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研究员沈善炯与世长辞,享年103岁。
奋起!奋起!
转学西南联大,是沈善炯人生道路上的转折。那个动乱的年代,偌大的国土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颠沛流离是常态。辗转徽鄂,再借读广西,沈善炯一路来到了云南。在通过西南联大的转学考试后,他进入了当时祖国学子心中的学术圣殿。
物资匮乏的战争环境下,谁能想到做实验竟也成为了奢望。在沈善炯的回忆里,当时只有化学类课程做过一些实验。而他主攻的生物领域,只是看看标本,到野外去认认植物。有些同学会利用课余时间去中学兼课补贴生活,沈善炯却一心扑在学业上,因此过得极为清贫,早晨常常只能饿着肚子。
1947年年末,沈善炯经推荐去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留学深造。临行前,恩师张景钺教授为他饯行,那句平和的“我等待你,望你学成归来”如千钧之重,在沈善炯的求学路上时常萦绕耳边。
图说:沈善炯院士
在加州理工,从不甘心落于人后的他经常在实验室待到很晚。从老师身上,沈善炯感悟到,做科学研究,重要的不是追逐科学热点,而是有自己独立的学术思想,在它并不时髦,甚至属于冷门的时候,也能坚持下去。后来,他发现链孢菌酪氨酸酶的形成受温度和含硫化合物的抑制,在此实验结果上完成了自己的博士论文。
回国!回国!
论文答辩结束,沈善炯原本打算再去威斯康星大学进修,多学些知识报效祖国。但钱学森回国时的遭遇让他改变了决定,为避免日后归国时也遭扣留和审查,沈善炯立刻订购了1950年8月31日从洛杉矶开往香港的“威尔逊总统号”轮船的三等舱船票。
这艘船上还有不少和他一样学成归国的留学生,邓稼先也在这班船上。载着游子的巨轮破浪前行,一边离祖国和亲人越来越近,一边离在异国他乡关心和教育自己的老师、朋友越来越远,交叉的思绪缠绕着沈善炯,却最终被他内心的向往所吞没——他正奔向一个光明的新中国。
图说:三位被扣押的留学生:沈善炯(左)、罗时钧(中)、赵忠尧
然而,归国之路还是出意外了。9月12日清晨,邮轮抵达日本横滨海域,船上突然响起广播,说是由于有的客人要在横滨下船,通知旅客换房间,点名要沈善炯和另外三人带随身行李,搬到指定的房间。这当然是借口,在房间里等候他们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官员。不由分说,就对他们搜身,一件件查他们的行李,工作笔记本也被夺走。
沈善炯等人被扣留在日本。面对威逼利诱,他们始终抱定信念。在祖国的努力下,沈善炯等人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非法羁押和软禁后,于当年11月28日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归国后,沈善炯拆开了老师在出发前留给他的一封信,信中谆谆劝告他要争取机会做一点生化遗传的工作。“这对世界生物科学的发展有益,同样对你的国家亦需要。”
1950年9月的那轮“威尔逊总统”号,为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带回来一批科学、教育和文化的未来之星,改变了中国的科技发展进程,中国的科技星空也因此闪烁起12位院士的星光。
创新!创新!
回国后,为了响应国家对于抗生素需求,沈善炯全身心投入金霉素的研究和生产中。彼时,金霉素的生产属于高新技术,几乎被美国垄断。然而,国计民生急需发展链霉素、金霉素的研究和产业。面对国内基础极为薄弱,且并无多少人熟悉这方面工作的不利局面,沈善炯扛下了研究金霉素的任务。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况且,无所畏惧地面对新挑战、发现新规律、创造新知识,正是他留学时学到的精神。
图说:沈善炯和原植生所首任所长罗宗洛
由于缺乏经验,实验初期,沈善炯和助手虽然干劲十足,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能重复的可靠结果。一次偶然的学术会议,有人提出应当注意发酵条件的研究。受到启发的沈善炯转变了工作方向,着手对接种培养基开展研究,并逐步取得进展。
1957年,国产金霉素通过了临床试验,在上海第三制药厂正式投产,其发酵单位、产品质量都接近世界先进水平,也使我国成为继美国、英国、意大利之后,全球第四个能够量产金霉素的国家,彻底打破了美国对抗生素的垄断。
年过半百后,他回到了一直感兴趣和想开展研究的分子遗传学方向,从事生物固氮研究。他利用肺炎克氏杆菌,提出了双层次调节学说,并在生产实践中得到应用,引起国际分子遗传学界的巨大反响,被誉为固氮基因分子遗传学研究领域最出色的成就之一,也为奠定中国近代分子遗传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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