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索道车,人就在海拔2000米的高山上了。这山,是贵州省铜仁市的梵净山。
梵净山高峰之一的新金顶山,到它跟前,还要登高300米。沿木阶梯拾级而上,我体力腿力已非十足,所以走走歇歇。途中,览苔藓缠树的茂林,观俊俏异秉的奇石,领略大自然和谐之美。及至登上观景平台,望第一眼,便愣然:崇山峻岭上,四周空旷,在梵净山的山脊缓坡上,突兀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大柱状山,高约百米,一如擎天柱,这就是新金顶山。行到山脚,仰观之,巍峨耸峙,摩天接云,感慨“离天宫很近,距尘世很远”。
最美的风光在巅峰。
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天空却不明朗。瞥见游客沿着新金顶山右侧绝壁上凿出的狭窄且几乎陡直的石蹬,借助铁链手脚并用攀登姿势,我犹豫了:上?不上?踌躇不决之际,令人惊异的罕见自然景观,没有一点征兆突然而来:一方硕大、绵柔、洁白、浓郁的山雾,不知什么时候集结的,从鹤立苍穹的新金顶山山脚快速向上漫灌,如同居家放下窗户遮阳卷帘。轻扬无声的山雾,差不多用一两分钟时间,就把新金顶山遮没。
眼前的山雾,以较快速度一刻不歇地上下翻滚,左右柔涌,极像瀑布,我管它叫“雾瀑”。气势恢弘,紧紧围绕新金顶山,与之仿佛有着呢喃不完的情话。辨认细看:柔软细腻,忙不顾暇,无穷无尽,悄无声息。用手去抓一把,摊开手掌心观形瞅影,什么也没有。我顿悟,柔柔的“雾瀑”,也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洁品质。
七八分钟后,“雾瀑”接到了“撤退”的号令,干净利索地从上到下隐退,一会儿就杳无踪影,新金顶山恢复清晰的擎天柱挺拔面貌。奇遇“千年等一回”的景色,令我啧啧称奇。选择不同方位,赶紧拍摄高山之上独有的佳美风光。拍照后,欲步归程。不承想,只不过十来分钟的间隔,一波“雾瀑”又蓄积能量悄然汇聚腾空而起,与先前如出一辙。一两分钟时间,再次把新金顶山严严实实包裹,不见了它的模样。这会儿,“雾瀑”团团簇簇抱紧着游荡,又像是在你面前撒欢讨赞,你推我挤,互不相让,不发出一点声音,四周只有蚀骨的寂静。
“雾瀑”重又来,出乎意料,我心中暗暗嘀咕“不可思议”。
七八分钟后,天色阴暗了,感觉环境也更潮润。这次,“雾瀑”没有完全退尽,新金顶山若隐若现。新金顶山莫非有灵性,用魔幻般的大开大合二度快闪表演,来秀自己与千山万峰的不同魅力?当然,这个“特色表演”确实让我记住了它且常忆起。
来到梵净山,能有幸目睹“雾瀑”,是地理、季节、气候等诸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能否遇见“雾瀑”,全看你是否踏准了“此地、此季、此候”节奏。这天,我无疑合上了节奏,成为看见二度“雾瀑”的“来得巧”的幸运者。
天宇已找不到一丝白色的云了,于是心向归途。循着石板步道下行时,雨水迫不及待从天际垂直挂下来,击打石板道、山石,“滴答滴答”催侬归。我稍加快步子,穿行在雨雾茫茫的山道中。幽淡的水雾气浓稠了,啸聚成白烟在远山轻盈飘逸,宛如仙女翩翩起舞。起伏的山峦,在雨雾中时有时无,梵净山又开启了描绘滋润的山水国画模式,“水墨”酣畅淋漓,把我笼在如梦如幻如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