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一种通过舌尖传递的文化,既普通,又率真,更动情。这些天,记者穿过鄂A牌照的车阵,听着此起彼伏的汉腔,闻着苦辣酸甜的味道——这是烟火气在封闭了76天的武汉逐渐铺陈,它的“生活大秀”正细腻而优雅地呈现出来,告诉所有人——这 是一座不可战胜的城市!

图说:4月18日,武汉粮道街上的一家热气腾腾的早点店。特派记者 张龙 摄

“面窝婆婆”她没有走

网红“面窝婆婆”据说是因新冠肺炎去世。可只要街头的炉膛不冷,“面窝婆婆”就不会走,只要炸面窝的吱吱声不停,那就是熊阿姨在跟我们聊天。武汉人的一天,得从“过早”算起。

4月中下旬,记者尽可能让“过早半径”覆盖到武汉三镇,热干面、面窝、烧麦、豆皮……反正想得到的花样确实都见到了,可只有你排起“准北欧式”的长队,拎着本该堂食才过瘾的早点,着急忙慌地找个僻静地才能塞进嘴,你才会明白,总在味道世界里“劲舞”的武汉饮食圈,正以不熟悉的“慢舞”迈开生活的新一步。

一个落雨的早晨,记者来到沈阳路,路边的早餐店如珍珠般点缀于某个不经意的角落。记者不停与行人错身而过,只为快点找到熊阿姨的早点摊。

其实,这个网红“面窝婆婆”据说因新冠肺炎去世,可人们不会忘记她。

熊阿姨的面窝摊,原来摆在小中元面馆外头,曾几何时,两家堪称“绝配”——刚端出热干面的顾客喊一声“夹一个”,炸得金灿灿的面窝就被火钳送入碗里。记者过去的时候,包括面馆在内的区域还被围板拦着。在旁边的早餐店买了点烧麦,记者走到拐角屋檐下边吃边和身边过早的食客搭讪。“武汉做过早的人都蛮要好,因为冇得一家花样做全,需要别的摊子补台,这样才吸引人,所以不大有抢生意一说。”有一位食客对熊阿姨印象挺深,他告诉记者:熊阿姨靠着炸面窝的收入,贴补并不宽裕的家庭,她的面窝分厚软、薄脆两种,嚼起来很够劲,尤其配着热干面吃,葱油香伴着芝麻香,让人欲罢不能。“好可惜啊。”那位食客没吃完,就支起伞,带着半碗面走了……

“你觉得‘面窝婆婆’走了吗?”记者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这个问题,以至于潜意识里把问题抛给后面的采访对象,但答案全是肯定的——“没有。”

位于“大武汉1911”商圈的粥员外店,是“90后”创业者徐冬的舞台,开张才15天就碰上封城,一直忍到4月8日解封当天才重启。“我知道‘面窝婆婆’,还经常跑去尝。我觉得,只要炉膛不冷,‘面窝婆婆’就不会走,只要炸面窝的吱吱声不停,那就是熊阿姨跟我们聊天。”

徐冬这样说,也这样做。吃粥讲究的是新鲜,可由于人流不多,销售处于低位,造成成品粥的损耗。“煲粥机的最低用米量是15斤,因为才开张,知名度不高吧,每天卖出去的粥只占一多半,剩下的就不能隔天再卖,必须处理掉,”徐冬说,“为保质保鲜,当天熬煮是先决条件。我们为什么爱熊阿姨的面窝,道理也在这里——新鲜。”

这家“粥员外”,犹如微观的“城市晴雨表”。随着不远处的协和医院恢复正常接诊,小店外卖开始增多。“医院的客人很有特点,总希望粥稀一些,应该水汪汪的,大概是医护或患者觉得好消化。而几个小区的订单则基本要稠粥,并且要加不少配料”。徐冬说,虽然自己名字里有“冬”,创业恰好遇到“冬天”,可心情“并不在冬天”。“武汉是不错的城市,疫情发生后,国家、政府、老百姓都做出了努力和牺牲,我们在一条船上。像现在,政府给创业者提供各种便利,房东、物业都减免了费用,创业的艰辛感,被人间的温暖大大冲淡了。”

正说着,来了几位赶去上班的女白领,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桂圆红枣粥带走。“我的粥店,七成客户是女性,而且她们非常偏好甜粥,众所周知,甜能激发人的快乐感。”徐冬招呼完,再回头跟记者说上一句。

“徐老板,那你觉得武汉的明天是什么味道?”记者跟他打趣。

“会慢慢变甜。”徐冬坚定地说。

遇见现实版“来双扬”

她照应着从厨房到前台的运转,应对着顾客的呼叫,不时俯身搬运厨房急需的原料……犹如是个不讲究套路的现场管理者,亲力亲为,指挥着一场“锅碗瓢盆交响曲”。

武汉美食的万千滋味后面,真正打动人的是那份情意。

接连多日“扫街”后,记者来到余记精粉世家所在的马场角横路,不用去找,老远就听到河东狮吼般的声音:“98号,98号在不在?”这是店员呼喊已不知何处的顾客取货,也难怪,保持安全距离的队伍太长了,加上等待是以半小时计,“溜号”的事常有。当记者提起这个细节,刚知天命的女老板余艳梅哈哈一笑:“这一吼,其实有点释放情绪的意思,想想看,我们可在家关了70多天呀。”

对这家开了12年的网红店而言,停业两个半月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们这些‘4050’人员要吃饭,就需要店开下去。晓得能重新开业后,我们都觉得像从悬崖边拉回来。”记者看过池莉的《生活秀》,对坚强泼辣的主人公来双扬印象深刻。眼前的余艳梅,活脱脱就是“来双扬第二”:她照应着从厨房到前台的运转,应对着顾客的呼叫,不时俯身搬运厨房急需的原料……犹如是个不讲究套路的现场管理者,亲力亲为,指挥着一场“锅碗瓢盆交响曲”,有着直截了当的硬朗与干练。

盼到她喘口气的机会,记者抛出了问题。余艳梅回的头一句是:“我们复工,是为了吃饭。”这家店铺,以“麻牛拌面+面窝”闻名江城。“可我带的队伍,那叫一个弱!要么是家里没了(丈夫)顶梁柱,要么伢们要上学,非得出来做事。说个俏皮话,我这里的人都是开‘建设银行’的。”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这里的职工,有不少是养两个男孩,从抚养成人到成家立业都要开销,不干怎么行。“当年我是一万八千元买断工龄后出来闯,做过服装,当过旅馆服务员,到后来盘了铺子,还一个人带伢。做到今天,我跟类似经历的员工已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姊妹兄弟的关系,”余艳梅说,“灾难面前,自己顾自己,既做不到,心里也过不去。”

的确,1月22日歇业,接着是封城,余艳梅和工友的微信群就是拿来数日头的,“大家盼着早复工,哪怕卖不了面窝拌面,搭卖些青菜鸡蛋都行。”余艳梅回忆,“我想得清楚,压力应该是我当头的来背,员工是背责任,这样才不压抑。”她告诉大家,不管关门多久,至少工资照常发,“再不济就当我投资了,赚不赚钱都是以后的事。”对未来抱有信心,是余记精粉世家撑下来的头号因素。

云开雾散,3月中旬,随着抗疫形势向好,武汉有序复工复产逐步提上议事日程。4月8日,余艳梅带着首批6名员工拉开卷帘门,全面洗消。邻居们沸腾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们像被憋坏的运动员,使出浑身力气,“我们用碱水清洗每个角落,用的劲就像恨不得把病毒剐了,我们真是被害苦了。”面对部分外地员工的畏难情绪,余艳梅也不勉强,她在群里强调了安全纪律,介绍防护用品准备情况,但把选择权交给员工自己——“我们既可以躲,也可以有作为”。最终,没有一个人掉链子。余艳梅在心里感激大家,悄悄地给每位员工买了针对新冠肺炎的保险,“我要对他们负责”。

一句“负责”,把所有情感都包含了。“这个世家为什么牛?大疫之后,你们这么多人开车跑来,只为那碗面?”记者问路边的食客。“天底下哪有吃不腻的东西,但有吃了后过几天就想念的东西。我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味道。”一个穿着时尚、正靠着宝马后备箱吃面的司机如是说。而余艳梅的回答是:“做菜跟做人一样,得走心,得负责!你把做给自己吃的跟做给别人吃的当一回事,就能让人舒服。这就叫讲究,才弄得出名堂。”在这里,熬48小时的高汤,不能少一分一秒;新鲜筋道的拌面里,没有味精的位置,提味全用糖浆大葱;而炸面窝的面粉,是拒用泡打粉的,结果一斤面只能炸出11个,市面上不少是15个……“你用心做吃的,顾客咽在嘴里,难道不记在心里吗?”望着窗外排队的客人,余艳梅甩了甩有点酸的胳膊。

“经过这场疫情,我们更明白一个道理”,刚和家里有事请假的孝感籍女工交待完,余艳梅就喘着气告诉记者:“每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你顾及别人,别人也会顾及你。就像今天的世家店,我不用操心员工偷不偷懒,因为所有人都把工作当本分,谁都挖不走他们。而且他们和我一样,也冇得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想把店子搞好,渡过难关,让明天比今天好。”

临走时,记者得知一个细节:因为防疫和忙店铺的缘故,余艳梅近来很少去附近的儿子家,儿媳妇又怀有身孕。这位风风火火的婆婆,给儿媳妇发了一条微信:“生活总要继续,人生在世,不能一遇到风险就去躲,怎么躲得完咧!”后面的回复是一连串点赞!

每天捐献1万只汤包

听说一些医护吃汤包被烫了嘴唇,四季美汤包非遗传承人徐家莹,专门让店里送来介绍小册子,还亲自示范诀窍——汤包顶端有个“鲫鱼嘴”,可用勺子往里浇醋,从而提鲜降温。

随着采访深入,记者意识到,武汉餐饮界与全市的抗疫斗争,不是简单的“交集”,而是真正的“合体”。

还是受小说《生活秀》的影响,记者来到以小吃闻名的吉庆街。4月11日前后,随着多家汉味小吃店复工营业,这条街重现旺盛的人气。按规定,武汉市将逐渐恢复堂食,也有很多食客将小吃打包带走。

图说:3月13日,徐家莹指导四季美师傅为上海医护人员做汤包。受访者供图

“欢迎你,来自上海的记者”,四季美总经理张德隽用地道的武汉话,讲述着自家汤包与上海的渊源。“我们的汤包,源于淮扬汤包,口味偏甜,价格也偏上。民国时期,四季美主要服务在汉口的江浙人士,也包括上海人。”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小吃贵族”实现本土化,汉化的“咸鲜感”渗入汤包内馅——“现代人讲究健康养生,吃肉倒不主要,而是希望里面的汤多些。”

随着2017年四季美旧貌换新颜,推出新菜单,围绕经典汤包还生出一段小插曲:作为四季美汤包非遗传人,徐家莹坚持老配方不可改;作为儿子,张德隽怎么解释年轻顾客“多吸汤”的需求都不行,只好“不做减法做加法”:汤包从老版的25克重增肥到33克——“原来的肉不能少,而多出来的分量留给肉冻,也就是形成汤汁的原料。”

图说:4月20日,四季美在武汉解封后复业,不少食客甚至冒雨前来打包外卖。 特派记者 张龙 摄

火爆的四季美汤包,从吉庆街出发,3年间开出多家门店,各地食客慕名而来。不料,喜人的景象在今年初遭受疫情“阻击”,四季美遇到本地企业相同的困难——长时间歇业后的员工管理和物资保障难题。“当时,我被困在外地,只好托付副总孙超做好安置工作。”张德隽回忆,庆幸的是,四季美在封城前储备有一定食品和防护物资,加上自己在郊区有蔬菜基地,保障留汉的40多名员工问题不大。“员工的自律让我很感动,四五十人分散在长江两岸,大家都严守规定,不出门或少出门,做好个人卫生。疫情期间,我们没有一人被感染。”

图说:4月26日,在吉庆街过早的武汉市民。 特派记者 张龙 摄

“宅”是为武汉抗疫做贡献,但如果有条件,“出”能做更大贡献。武汉封城之初,朋友圈传出大量需求信息,尤其医护人员的求助,让四季美人揪心。在1月27日到2月底(武汉物资较紧张的时段),四季美向各家医院捐献价值160万元的汤包烧麦,大概数量有36万只,“平均每天1万只。要知道,平日里,四季美的产能是2万只,而我们以只占总数三分之一的留汉员工,干出二分之一的产量。”孙超说。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张德隽加重了语气:“更何况是家乡!我们没大本事,但至少不能当逃兵。”他告诉记者,四季美向同济、协和、红十字等医院支援汤包时,一度陷入“泡沫箱荒”——“到后来,我们只能拿100元一个的保温箱去送汤包。由于医院接收新冠肺炎患者的特殊情况,这些本该反复使用的箱子,就只能一次性消耗了。即便如此,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此时,国家文化部得知作为非遗企业的四季美有难处,立即协调从江苏运来三大卡车泡沫箱——“这是把当地仓库搬空后拿来的呀,而且政府想得真周到,每个箱子都做了内外抑菌涂层,给汤包‘穿’上防护服,解了燃眉之急。”武汉各级政府也在车辆通行、人员出入证明等方面给予诸多支持。

“国家不容易啊,那么短的时间,给湖北调来4万多援军,再加上武汉6万名医护,十来万人啊,绝对是大兵团作战。”张德隽说:“统筹全局,动员生产,调配物资……这局面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这时候,我们不要说啥大话空话,努力把自己该做能做的做好。大将指挥大的战斗,小兵填补小的空白,这就叫尽了爱国爱乡爱家的本分。”

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是武汉乃至中国不会被打倒的精神内核。进入3月,各地援鄂医疗队纷至沓来,武汉医疗资源紧张的形势有所好转,如何让这些“恩人”吃得好些,体力恢复得快些,成了东道主的心愿。经江汉区文化局安排,四季美获得为6支援鄂医疗队提供早餐的机会。“从上到下都兴奋异常。”孙超说:“我们派出的,都是好马好刀枪。”不需要动员,连早就退休的老法师徐家莹也披挂上阵,到定点酒店里做汤包。

“给透露一个小秘密,”张德隽给记者卖起关子:“我妈妈是上海人,这次她服务的柏曼酒店,正好住有上海非公援鄂医疗队,哎呀,那个亲切!在第二故乡见到第一故乡的恩亲,老妈拿出了看家绝活。她回来说,我给上海医生做的汤包,比给你做的都好吃。”张德隽还告诉记者,听说一些医护吃汤包被烫了嘴唇,徐家莹专门让店里送来介绍小册子,还亲自示范诀窍——汤包顶端有个“鲫鱼嘴”,可用勺子往里浇醋,从而提鲜降温。有个上海医生告诉徐家莹:“徐妈妈,您做的汤包真好吃,不像上海汤包那么甜,还带着一种咸的回味。”那一刻,徐家莹理解了什么叫“沪汉一家亲”!“那次为上海医疗队服务后,老妈回到家,开心得不得了,连看我的眼神、评价我的话,都舒服多了。”张德隽露出孩子般的畅快笑声。

“小胡子”在诱惑我们

宅家歇业的日子,趁着给同小区的父母送饭的机会,夫妻俩偶尔跑回店铺,把半成品的串串搬回家里,就着电烤炉“自给自足”,可那些食客们只能望眼欲穿了。

经历过磨难的人,会更加珍惜生活。随着武汉解封推进,在家里蹲了太久的人有了更多出门的机会,他们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寻找久违的味道。

图说:4月17日,开了30年的“小胡子”烧烤店员工正忙着烤肉串。 特派记者 张龙 摄

在离开武汉前夕,记者在资深饕客带领下,进入当地较早封闭的北湖正街,那里已是春意盎然,尽管沿线的老社区还留有蓝色隔离围栏,但沿街商铺大多开门营业。尤其站在路口位置,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烤肉味道,“那是‘小胡子’在诱惑我们。”朋友开玩笑说。

原来,这里藏着武汉人公认的“烤界隐士”——开了30年的“小胡子”烧烤店。它就在某小区门房边上,路口还封着,老板不紧不慢地烤着东西,店员高扬着双手,把串串递给外面的人。“这是一家夫妻店,超级有脾气,瞧!你看上面写着什么?”顺着等了一小时的食客的指引,记者才发现,院墙上有幅字:“点单不催,催单不点。”好吧,牛人牛店。

店主叫曾祥彪,早年在北京学的烧烤手艺,从家门口摆摊开始,30年干成武汉小吃一绝。尽管开了加盟店,接受别人来学3个月,还提供全套主辅料,可总店和分店味道终究有差异。“没办法,这就是心气的差别,”老板娘袁娟麻利地翻转着烤炉上脆骨串,“食材、调味、火候,一个掉链子,马上味道不一样。”这个刚从宅家70多天状态下走出来的女性,毫不掩饰开店的喜悦:“从腌制到烤制,你不能三心二意,像切肉,厚了不入味,薄了太咸,撒料怎么均匀,烤串怎么‘察颜观色’,全是名堂。”

30年的打磨,让曾祥彪夫妻烧烤时有“炉火纯青”的轻松感,也让广大食客产生不可动摇的“黏性”。这个“挺佛系”的小店,哪怕以前正常状态下也只是早上八九点开张,干了9个多小时便收工,不在乎额外的生意。即便这样,袁娟手机里自建的“小胡子”粉丝群,人数数以千计,里面全是“追串”的粉丝——“认你30年,就认小胡子”。袁娟只给群里发两类信息,一是啥时开工,二是何时休息。还专门强调,周末不确定哪一天不营业——“那是留给我们过家庭日的”!

这样的潇洒态度,没有让店长夫妻忘记曾经“宅家抗疫”的日子。“我们往年歇业,也就一个来月。”袁娟坦言:“被病毒折腾的那些天,我们把精力放到给孩子上网课,可烤串的香味却总是舍不得。”有段时间,趁着给同小区的父母送饭的机会,夫妻俩偶尔跑回店铺,把半成品的串串搬回家里,就着电烤炉“自给自足”。可那些食客们只能望眼欲穿了,直到3月,才等来这家店能做团购生意的消息。有个在武昌光谷的居民,为了把300多元的烤串拿到手,不惜再付80元的跑腿费,让快递小哥送货上门。“吃串是有记忆点的,”刚“撸”完一串烤藕的美女指着取串的人说:“这种味觉记忆,会随着正常生活的恢复而愈发强烈,因为武汉就是个有味道的城市”。

“等到疫情结束后,你想不想把店开到上海去?”记者问。

“那是大码头,高人太多,暂时不奢望。但我会把上海客人当上帝一样珍惜。”袁娟爽朗地答道。

特派记者 吴健

好吃的武汉

“做好(hǎo)吃的,给好(hào)吃的。”这是记者采访武汉饮食圈时听到的一句话。商家与顾客,是一对欢喜冤家,打不断,扯不断。随着城市解封,食客们不辞辛劳,跨江过桥,只为那心爱的味道。

在武汉较早封闭管理的北湖正街,“小胡子”烧烤再度出山,尽管经营氛围略显疫情淡去之际的奇特感——大块围板之外,骑在车上、蹲在台阶、坐在板凳上的大嘴们,正陶醉于美味之中。“这种味觉记忆,会随着正常生活的恢复而愈发强烈,因为武汉就是个有味道的城市。”一个认真排队的美女如是说。

就全国而言,出自武汉的美食确实不少,热干面、豆皮、鸭脖、小龙虾……而且这些带“武汉地理标志”的食物,是“自带流量”的,许多和武汉没什么关系的店铺,也做起“武汉美食”来。但是,当新冠肺炎疫情把武汉当成“攻击点”后,一些商家怕被“牵连”,悄然拿掉“武汉”字样,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可不管你挂还是不挂,武汉就在那里,武汉的美食就在那里。那种“好吃”的味道里,透着就是那股子韧劲和脾气。记者曾采访到武汉公交集团的志愿者孙建,这位山东小伙子,就为了内蒙古援鄂医疗队员一句想吃“武汉热干面”,和妻子把家里的电饭煲、电磁炉全搬到酒店去,把家里酱油醋都弄过去,烧水、卤面、掸面,尽管弄出来的面没那么地道,可尝过的外地医护们都直喊:“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谁都明白,这种评价是超越味道本身的。

当记者即将返沪,打算带点当地特色食品给同事分享时,代买的武汉朋友开玩笑说:“你想好啊,这可是从‘(疫情)震中’带货哟。”记者想都没想,回了一句:“为什么不好带?武汉的东西就是好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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