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苏塞克斯有著名的白崖风景,依傍着岩崖、礁石、海水的西福德小镇一座小屋里,一对老夫妻看上去还蛮平和。爱德华,高中历史教员,平时编辑网络百科条目;妻子格蕾丝,喜欢写诗和编诗歌选集。爱德华为格蕾丝泡茶,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喝茶总留一半?”格蕾丝回答:“可能我不喜欢那种结束的感觉吧。”又反问:“你有始有终?”英国影片《希望沟壑》,用这种带着隐喻的对话,开始讲述这对夫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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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沟壑》海报

作为编剧的威廉姆·尼克尔森,很著名,这些影片都出自他的手:《影子大地》《角斗士》《大地的女儿》和《绝命海拔》等。但作为导演,并不多产,除了《心火》,这是他20多年后执导的第二部电影,根据他自己的戏剧《从莫斯科撤退》改编。

不用说,爱德华和格蕾丝的矛盾,一开始就看出端倪,隔几天就是他们结婚29年的纪念日,格蕾丝说:想去外面吃晚餐庆祝;爱德华说:好;格蕾丝又说:不;爱德华说:那就不去;格蕾丝有点恼怒: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而是自己想去。然后为了预订餐馆,又起了争执。接下去的冲突更厉害,格蕾丝认为夫妻间缺少沟通,硬要爱德华当面说爱她,在爱德华几次拒绝后,她扇了他一个耳光,并把餐桌掀翻了。

看得出,格蕾丝强势,咄咄逼人,而爱德华弱势,唯唯诺诺。30年前,在去坦布里奇的火车上,爱德华因思念刚去世的父亲而泪流满面,同车厢的格蕾丝念了一首亨利·金悼念亡妻的诗,让他们相识、相爱并结成伴侣。这么多年来,在婚姻这列火车上,格蕾丝是司机,尽管她爱丈夫,但她指挥他,驱使他;而爱德华却认为上错了车,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错,一直努力变成妻子希望的样子,却迷失了自己。

格蕾丝由安妮特·贝宁扮演,在《美国丽人》中,表演出色;饰演爱德华的比尔·奈伊,在《真爱至上》里,扮演过气摇滚明星。两人联手,为本片提供了教科书般的演技,尤其是安妮特·贝宁。在爱德华邀请儿子杰米从伦敦来到西福德后,宣告了一件大事:他要离家,因为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一个学生的家长。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格蕾丝猝不及防。安妮特·贝宁的表演层次是如此分明:一开始,对婚姻自信满满;当爱德华说出爱上别人,不相信地睁大眼睛;听说一年前就已开始,眼睛睁得更大;以为爱德华是威慑自己,脸露难过悲伤的神情;不让爱德华离开,又显现决断的姿态;当知道无法挽回,哭了出来;最后保证不会再逼爱德华,几乎是乞求他留下……导演让男女角色进行了转换,爱德华从逆来顺受,变成主动的一方,而格蕾丝则从强变弱,再也无力掌控一切了。

这是导演威廉姆·尼克尔森自传作品,片中以儿子杰米的视角,构筑故事。白色悬崖边的小海湾、裸露的礁石上、摇曳的枯草旁、海水激荡的岸边,曾留下小时候和父母一起行走的足迹,父母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他在中间像荡秋千一样快活无比。在父母婚姻破裂之时,他一想到过去家庭和睦的情景,免不了伤心流泪。整部影片,让他在父母两边,做着沟通,做着劝解,也让他理解了父母,懂得了生活,因为那时,他自己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很难和人沟通,不受人待见。他提醒父亲,不应该在母亲以为父亲还爱她的时候,突然提出分手;他在母亲想要在白崖结束生命时,告诉母亲,只有母亲坚持前行,不管困苦,才能为儿子在生活的艰难面前如何行动做榜样。这不仅仅是一部讲述夫妻婚姻关系的电影,同时也是一部讲述儿子随父母婚姻危机逐渐成长的电影。

本片对话密集,但因穿插白崖的自然风光,又有叶芝、罗塞蒂诗歌的引用,并不觉得沉闷乏味。杰米在片尾各写了一封电子邮件给父母,充满诗意和情感的话语打动了我:“你经历的我也会经历,你所忍受的我也要忍受,握住我的手,重拾最后一次归路,这是最后一次,就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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