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开花,一朵朵小白花,挨挨挤挤地合成一把小伞的样子。远望过去,样子清新淡雅。
园内的韭菜割了三茬,在立秋之时,开花了。
开花的韭菜意味着老了,老了就不能再吃了。
李渔在《闲情偶记》中《葱蒜韭》一节中记:
“韭则禁其终而不禁其始,芽之初发,非特不臭,且具清香,是其孩提之心之未变也。”
第一茬的韭菜,在早春二月收获,此时的韭菜最为鲜嫩清香。李渔认为是“孩提之心未变”。孩提之心,即为我们的初心,初心未受过任何污秽的熏染,其味自然是原原本本、清清爽爽的。
俗语讲:“六月韭,臭死狗。”韭菜越长越老,在高温催使腐烂后,味道可把狗臭死。虽然用词较为夸张,但韭菜老了,口感上就不是那么好了。
老了的韭菜,我一度以为就是老了,一无是处了。近日读汪曾祺的文字,既美又飒。文字简练,又不失美感,读起来意犹未尽。其中记有《韭菜花》一文,提及五代杨凝式的《韭花贴》:
“昼寝乍兴,朝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飨。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羞。充腹之余,铭肌载切。”
韭菜花竟可以吃的!我原本并不知道,印象里父母从未用韭菜花给我们做过什么菜肴。只当是老了,随它花谢花落。
韭菜开花,我是识得的。长长的梗上结出一个骨朵儿,不多久,骨朵外层的薄皮被冲破,露出一朵朵小白花,挨挨挤挤地合成一把小伞的样子。远望过去,样子清新淡雅。
《韭花贴》中讲的“助其肥羜”,是指韭花佐以羊肉吃。不知这韭菜花是怎样做的,清炒的还是腌制的?现在北京吃涮羊肉,韭花酱是必不可少的调料。
摘韭菜花洗净,切碎,加盐搅拌,置于保鲜盒,放于冰箱冷藏一周,味道便浸润其中。汪曾祺提及“以韭花和沙果、京白梨一同治为碎齑”,其味更为鲜美。
南方韭花酱做法与北方有所不同。曲靖韭菜花是以韭花和切得极细的、风干了的苤蓝丝,混合辣椒腌制而成。韭花在其中仅占一点分量,只因其花味突出,故名为韭菜花。
在单位食堂,吃过韭花炒肉。说是韭菜花,其实是韭菜开花的茎梗,也为韭白。袁枚《随园食单》中讲韭为荤物,“专取韭白,加虾米炒之便佳。或用鲜虾亦可,蚬亦可,肉亦可。”
韭白切成寸段,加肉丝一起炒,菜梗较为硬实,翻炒过后不至于软塌,混合肉的香气,清香异常。
还有凉拌韭花辣椒丝,也颇下饭。在北方一带,馒头或饼,配上一碟这样的小菜,分分钟就可满足胃的需求。
写到这,肚子的馋虫已然跃跃欲试,不时出来挑拨一下。想着无论如何,趁着这园中韭花繁盛之时,做一碟韭花酱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