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张文宏教授在查房时询问患者情况 首席记者 左妍摄
10月4日下午1点45分，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出现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的防控楼，手里端着他的银色保温杯，蓝色衬衫兜里是黑边老花镜。张文宏不近视，但开会记笔记会拿戴上眼镜，只有这一刻才稍稍能感觉到一丝“老干部”气息。
会议室的桌子围成一圈，早来的专家们陆续入座，2点开始查房讨论，没人迟到。“平时我们也一直来，都是配对的，谁值班就来。今天来得最多、最全。”张文宏一边对记者说，一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和儿科医院感染传染科主任曾玫一起欣赏了一下窗外的郊野秋色。
其实，这已是张文宏长假里第二次来了，过几天还要来一次。一路上有些拥堵，但好脾气的他并不焦虑，车里放着叫不出名字的音乐，音量很轻。他说其实很享受自己开车去公卫——几十公里路，不用讲话，也不用听导航里的林志玲说话，正是难得的放松时刻。来过多少次？张文宏想了一想，“数不清，基本每周来，还住过两个月，未来一段时间估计还是这样的状态。”
图说：专家查房讨论 范忭忭摄
查房开始，大屏幕画面切到病房。里面的医生开始汇报患者情况。查房讨论，需要重点关注的是新入院患者、重型危重型患者，以及孕妇等特殊人群。
仍在公卫中心的患者绝大部分是轻型和普通型。每个“重点对象”过一遍，包括治疗方案、效果，以及患者的情绪、胃口等。专家各抒己见。
“这个病人有2米多高，把他的床尾栏杆拆了，还要再接一段，想办法让他睡得舒服点。”
“为什么要给患者用这个药？她的肠胃有问题吗？”
“这个病人，我觉得他后期化湿的药可以少一点。”
在外行听不懂的讨论中，能明显感受到，相比年初，专家们“气定神闲”了不少，分歧固然存在，但语气已不像疫情早期那样急切，嗓门也轻了不少。组长张文宏除了发表意见，更多地承担“串场”作用，总结，并调节一下氛围。
讨论一位重型患者时，张文宏说，“这位患者发病9天了，一开始都很担心，现在看情况是可控的。她并没有像老胡担心得那样‘一天一个样’，现在是‘两天一个样’，说明治疗方案是可以的。”
图说：查房前，专家已入座 首席记者 左妍摄
组长说这句话的底气，源于8个多月的共同努力。“上海方案”被证实有效，也是专家们在不断摸索中总结出来的。对现在这批患者来说，营养、中医药、对症治疗这“三板斧”，已得到了专家们的认同。公卫中心党委书记卢洪州说，除中药外，现在的用药方案概括为“四素一肽”，即科学合理使用激素、肝素、维生素、干扰素、胸腺肽。
“现在的方案与早期相比，又有了一些不同。一些药物不用了，治疗方案肯定是不断优化的，也更适合病人的实际情况。”中山医院呼吸科宋元林教授说。
让曙光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张炜教授感受特别明显的一点是，经历了那么多风浪后，感觉很安心。“整个团队齐心协力，我专注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就行了。” 张炜说，一位乌克兰籍的患者，起初觉得汤药太苦，不肯吃，看到其他病人效果好，加上中医师不断沟通，最终也同意服药，病情好转了起来。昨天，瑞金医院急诊科主任毛恩强教授请假没来，张炜说他十分“想念”毛主任，因为毛恩强和他一样，也特别注重让腹胀的病人通便。
肺科医院党委副书记徐金富教授，也是疫情初期就被“招聘”上岗的。他说，境外病人大多不是很重，几乎没有达到“肺炎”的标准，但身为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专家，他也会认真分析病例，“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让这些病人避免进展到重型。”
图说：病房内的场景 范忭忭摄
查房节奏紧凑，但气氛不紧张。“中场休息”时，专家们还探讨了一下疫苗进展。疫情后的首个国庆长假在工作中度过，大家好像也习以为常了。互相询问假日安排，无非是值班、查房、开会，做课件，以及抽那么一点点时间陪伴家人，内容高度一致。
现场有人开玩笑，“以前没想过，做我们这行的，最后是拼体力。”“文宏体力最好，他不睡觉的。”“刚刚文宏差点睡着了，我想拿手机拍，他突然抬头了！”
查房后是对近期医疗工作的总结，散会天色已晚。一群人下楼，胡必杰与大家告别，先出了电梯。他要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疫情最艰难的时候，他曾在公卫中心驻扎，住了2个月。
时光穿越磨难，也见证重生。公卫中心为专家们保留房间已8个多月。只要他们一直来，房间就会一直保留，直到疫情真正结束的那天。
首席记者 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