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梯田,我们称之为挖带,这称呼非常形象,挖好了梯田的山坡,站在高处望去,逶迤盘伸,确如一条条长长的飘带。

那些年,我们挖梯田-LMLPHP

烧坝以后满山炭灰,将其作为肥料种些花生什么的,这其实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古时所谓畲种山林是也!一年后花生成熟收割,便开始挖梯田,正式种植橡胶。挖梯田,我们称之为挖带,这称呼非常形象,挖好了梯田的山坡,站在高处望去,逶迤盘伸,确如一条条长长的飘带。

挖带是一个体力活,工具只是一把锄头,要在山坡上挖出带来没有取巧的余地,只能硬拼体力。一大早上山,抡起锄头猛干,要求带面宽必须在三米以上,一般的山坡吃土都在一米左右,碰到陡峭的山坡,吃土会达到一人多高,每天定额是二十四米,每隔三米还需挖一个七十厘米见方,深也要达到七十厘米的树坑,这样,二十四米带面上就得挖上八个树坑,因为要在坑里种植橡胶树苗,还必须在每个坑边堆一堆肥料土,所谓肥料土便是要去没有带的山坡上将表面的杂草浮土刨下来,运到带面的树坑边堆着让其腐烂成肥料,每天二十四米带,八个坑,八堆肥料土,就如八个新垒砌的坟丘。完成这些工作,任你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也都累得筋疲力尽。

于是头头们挖空心思想出各种名目:“大战一星期”“血战三礼拜”,号召大家将衣被餐具带上山,在带面上用树枝竹竿搭出一个个窝棚,吃饭就地找三块硬土,将锅往上一放便是一个土灶。干活累了,煮一锅饭,菜只有一块盐巴,吃一口饭,舔几下盐巴,有时可以摘些野菜,最常见的是野辣椒,小小的如米粒大小,摘一粒在盐巴上擦几下,放入口中咀嚼,马上辣得眼睛发花,猛扒饭。

住在窝棚里那可是受罪多多,虽说挖带都是在旱季,不太下雨,但夜里的露水还是很大的,窝棚顶上遮的只是几片薄薄的芭蕉叶,根本挡不住露水的侵蚀,所以被褥永远是湿漉漉的。一天干活汗水湿了干干了湿,又没地方洗澡,即使可以洗澡,累得也不想动了,往往和衣倒在被褥上便呼呼入睡。这样一天两天还可将就,连着一星期或更多时间,浑身发臭,散发出的味道与野兽一般无二了。最可怕的是因为夜里气温下降,蛇之类的会钻入被窝取暖,半夜三更突然有人尖叫,那一定是碰上蛇了。一场大战下来,每个人泥污似鬼,而且一定伤痕累累,虫咬、碰伤,血也像汗一样流了干,干了流,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场血战。特别是被褥,不管原来是什么颜色、什么花纹,都成了一坨土红色的泥巴团。回到生产队,也不管天气寒冷先跳入河里洗个澡,然后坐着吃顿像样的饭,躺在竹笆床上,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重生感!

整个旱季,从当年的十一月至来年的四月,主要工作都是挖带,“血战”也就一个接一个没有穷尽!

几个月下来,山坡上盘旋着层层梯田,如果从高处俯瞰,一定不亚于元阳的胜景。年复一年,十万大山变成一望无际的橡胶林。当然那是几十年后的事了,重回当年战天斗地的地方,上一道山梁便有一段回忆,下一条谷沟便是一个故事,无限的感慨便油然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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