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是每天要做的家务事,家离菜场近是种生活便利。我居住的新小区马路对面有个农贸市场,100多只摊位像四车道似的,从曹杨路到兰溪路排了约有200米,有上海最长菜场之称,各种蔬菜和鸡鸭鱼肉等应有尽有,还是境外旅游者定点观光地呢。
退休以后跑菜场更勤了。每次去菜场,小狗东东总跟着我一起去。尽管菜场服务的社区居民有好几万人,但我牵的这条白色博美狗可爱,所以摊贩们都认识;加上我买菜爽气,从不讨价还价,摊主乐意招呼我买菜,老爷叔早!老爷叔好!常常叫得我暖心。这个说本地小青菜老嫩的一烧就酥,称一斤吧。那个说娃娃菜刚进货很新鲜,买一包烧汤吧。有时为买谁的菜我有点尴尬。只好一碗水端平,两只摊位的菜各买点意思一下。
摊贩来自五湖四海,每天起早摸黑进货卖菜,赚的是辛苦钱,在菜场谋生也不易,对这些新上海人我一直抱着包容的心态看待。长期买菜接触下来,我有数了,摊贩基本分两类:一是友好型,以自己的诚信赢得顾客信任,形成了一个回头客群,并与有的顾客建立微信,需要什么蔬菜会备好,价格公道和质量有保证,甚至当顾客在家走不开时,摊主会让自己老婆照看摊位,骑车送菜上门不另外收费。卖鱼虾的摊主老张是浙江温岭人,我常在他的摊位买鱼。一次我做了微创手术后,三弟送来一只大甲鱼。我不会杀甲鱼,在菜场买菜时跟张老板一说,他让我把甲鱼拿来,用时20分钟处理得一干二净,不留丁点黄油。我不好意思,给了他10块钱加工费。他拒收,说老朋友了不必客气啦。二是滑头型,爱耍一点小手段,对熟悉的顾客,尤其是老年男性,以帮助挑选蔬菜为名,暗中把质次的蔬菜装进马甲袋。一次我买了两斤芋艿回家,老妻拣出5个是烂的,埋怨了我一通;再一次,买了一只两斤重的乌贼鱼,拿回家老妻一闻有臭味。我说不会吧,那个卖鱼鲜的摊主也算是熟人了。老妻说你自己闻一下呀。果然属实。但我从此不会再到他的摊位上买东西了。
时间长了,对摊主了解多了,要学会看人头买菜。毕竟大菜场摊位多,买菜的选择权在自己手里。这些年来,我买菜看人头是有针对性的,找准目标,固定摊位。反正东也是买西也是买,何不到需要我出力的摊位去买呢,8年前,菜场新来了一对江西年轻夫妻卖菜,还带了一个5岁的小孩。因为是生面孔,到他摊位上买菜的人不多。我问他老家是江西哪里?他说瑞金。我心里一动,自己当过兵的老部队当年就是在瑞金成立的红军营。革命老区的人来沪卖菜谋生以求脱贫,咱要买他的菜,出一份力,连续8年不换摊。刘姓摊主说,谢谢大哥撑了他一把。有一次过年,许多摊主都回家乡去了,晚上6点多菜场已很冷清,没有什么顾客。一个卖菜阿姨仍在坚守摊位,端着一碗面条在吃。我因烧鱼急用到摊位来买葱姜。得知她是贵州毕节人,家乡太远就留在上海过年,春节期间好多赚点钱。想起我19岁入党,其中一个介绍人就是贵州毕节兵。我知道那个地方是贫困山区。于是把她也列入我的买菜定点摊位。还有一个安徽籍卖菜人,要把儿子培养成为研究生。我的买菜名单也加了他。
我的买菜方式能起多大作用谈不上,是在对特定卖菜人尽自己的一份友情而已,而且他们本人并不知情。每每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家里炒出来的菜很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