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时报》报道称,疫情下,印度有关部门至少干预了3.27万起涉及儿童的恶性案例,除了童婚、童工,还有贩卖人口、性虐待、精神虐待、乞讨和网络犯罪等问题。
荒诞的外衣下往往隐藏着残酷的真实。
在新冠病毒感染确诊人数突破700万关口后,印度疫情继续大步流星,快速追赶目前尚排在第一位的美国,印度大概率很快就会成为“新的世界霸主”了。
整个世界,除了一部分迷之自信的印度本国人,都在为印度捏把汗。
疫情聚焦了太多的目光,以至于一些严重的社会问题被忽视,这当中就有印度儿童尤其是女童的艰难处境。
童婚、童工、拐卖、性虐待……印度媒体报道,疫情冲击下,印度社会的这些“顽疾”更加严重了。
14岁女孩死于童婚
8月的某一天,印度克塔克市儿童热线基金会办公室,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疫情之下,被迫早婚的印度未成年少女。纳拉亚纳·苏格拉先生拿起电话。“快来救我吧,不然我会被他们杀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哭泣声。“我今年才12岁,我想读书,可是,妈妈非要让我嫁人。”女孩偷偷用自己新婚丈夫的手机拨通热线、发出求救。这个女孩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印度家庭,父母都没有文化。8月12日,她被迫和一个19岁的同村男孩结婚并在婚后遭遇了丈夫的侵害。了解完情况,作为协调员的苏格拉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决定立即采取行动。经历了5个小时的车程,苏格拉来到了女孩嫁于丹达帕迪的家。当晚,苏格拉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将女孩救出,随后,将其安置在一个政府援助的临时庇护所里。“自从封锁以来,我们接收到更多的童婚案件。”苏格拉算了算,这是他今年3月以来介入的第13起童婚案件。并非所有女孩都有意识和途径发出求救。9月,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奥兰加巴德市的一个14岁女孩,就在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个名叫贾尔·吉瓦帕·娜姆德的女孩,于今年8月嫁给了邻村的一个23岁男子。而她父母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并未提前征求她的意见。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婚后的第21天,也是刚刚解除封锁的当天,女孩回到父母家,迈出极端一步,选择上吊自杀。在印度,18岁以下女孩结婚是违法的。但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统计,印度是世界上童婚比例最高的国家,其中童婚女孩(未满18岁)占到全球童婚女孩的三分之一,每年至少有150万人。据《印度快报》报道称,仅在今年4月至8月间,印度有关部门就介入过1万多起童婚案件。另据印度儿童求助热线数据显示,今年6、7月印度与女孩童婚有关的求救电话较2019年增加了17%。
童婚,这个印度社会的畸形风俗,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催化”下愈演愈烈。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疫情加重了印度社会的贫困问题,大批父母无奈之下选择尽早把女儿嫁出去以减轻自己的负担;二是疫情限制了婚礼的规模,而此时正是低成本嫁女儿的“好时机”;此外,由于封锁,被迫早婚的女孩们也丧失了向学校的老师、同学求助的渠道,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童婚案件的发生概率。
“血汗工厂”的童工
对于印度儿童来说,疫情的冲击不分性别。女孩被迫结婚,一些男孩也没能躲过被父母送去“血汗工厂”的命运。
疫情放大了印度社会的“童工”问题。潘卡吉·拉尔,比哈尔邦一名五个孩子的父亲。近日,他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我们家已经两天都揭不开锅了,这份工作需要手指灵活,我是拉车的,做不来这个,不然怎么会舍得送自己的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呢?”有过挣扎,有过崩溃,可父亲拉尔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将自己13岁的儿子送去了离家1000多公里外的一家手镯工厂做工。原来,拉尔是一名人力车夫,此前,靠一己之力勉强维持了一家七口的生计。但疫情毫无防备地来了,连续几个月的封锁让拉尔的收入打了水漂。此时,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13岁的大儿子身上。而这份手镯厂的工作,每个月工资为5000卢比(约460元人民币)。日子同样艰难的还有德赫拉杰一家。去年此时,德赫拉杰还坐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可今年,11岁的他却已经辍学,并在诺伊达地区的某个临时摊点卖起了蔬菜。德赫拉杰的父亲是一名司机,母亲待业在家,他还有个6岁的妹妹和4岁的弟弟。3月封锁后,德赫拉杰的父亲丢了工作,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果他去上学,谁来养活弟弟妹妹?现在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交不出房租的话,我们全家就要露宿街头了。”母亲表示德赫拉杰在校期间成绩一直十分优异,本来家里是指着他读所好大学的,可是疫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此外,今年4月,印度中部恰蒂斯加尔邦地方政府官员证实,受新冠病毒疫情影响,一名曾在辣椒种植园劳作的12岁女孩被迫停工,但却死在了徒步返乡的路上。在印度,虽然雇用童工是违法行为,但国际劳工组织等机构在2018年的统计显示,印度大约有5600万儿童失学,其中1010万儿童提前参与工作。《印度快报》在一篇报道中表示,疫情期间,随着工厂和企业的关闭,印度童工问题依然猖獗。在3月至8月间,有关部门就处理了6800个与童工有关的案例。一方面,学校的关闭让孩子们失去了可以提供一定庇护的场所和求助的通道;另一方面,作为廉价劳动力,童工满足了印度企业弥补经济损失的需求。
经济下滑的牺牲品
一直以来,童婚和童工就是印度社会的阴暗面。如今的疫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作为一个落后腐朽的传统习俗,童婚的背后是印度浓厚的宗教文化和等级森严的种姓制度。许久以来,童婚犹如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印度的天空,成为许多印度孩子难以摆脱的阴影。1929年,印度政府曾颁布了《禁止童婚法案》,1978年,印度政府进一步修改了法案,把男女婚龄提高到21岁和18岁。但法律却在根深蒂固的传统面前成了一纸空文。童工问题同样困扰印度多年。路透社报道称,印度童工遍布各行各业,砖窑、地毯编织、制衣、家政、农业、渔业和采矿业等行业都有他们的身影。
印度童工问题依然严峻。国际劳工组织称,过去20年,全球童工人数确实在逐渐减少,但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有可能扭转这一趋势。劳工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一份联合报告显示,仅今年一年就有多达6000万人陷入贫困,这不可避免地驱使家庭把孩子送出去打工,而贫困指数上升1个百分点,至少导致童工增加0.7个百分点。不仅是童婚和童工。《印度时报》报道称,疫情下,印度有关部门至少干预了3.27万起涉及儿童的恶性案例,除了童婚、童工,还有贩卖人口、性虐待、精神虐待、乞讨和网络犯罪等问题。不难看出,疫情期间,印度儿童无疑成了最惨烈的牺牲品。“我最担心的是数以万计的儿童可能再次被拐卖,或走上童工、童婚的老路。”近40年来,印度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凯拉什·萨蒂亚尔蒂一直致力于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儿童,但如今他开始担心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恐将白费。“不仅因为疫情,这其实意味着我们的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都出了问题。” 萨蒂亚尔蒂感叹。
撰稿 王若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