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陶身体剧场“数位系列”最新的两部现代舞作品《9》《10》在上汽·上海文化广场的演出圆满落幕。演出的舞台是纯黑的，没有多余的布景。台上的舞者也统一穿着纯黑色的衣服，无论男女都是短发，没有任何引导观众视线的元素。“数位系列”从名字到作品本身，都是极简的风格。舞团创始人陶冶想让舞者和观众都抛掉杂念，专注于对身体的探索，对美的欣赏。
图说：作品《9》 官方图
删繁就简，专注探索身体
用数字来命名作品，陶冶是参考了音乐大师给作品起名“第几号交响乐”的做法。“舞蹈、音乐和文字是完全不同的语汇。我的作品不是要叙事，要阐述人物关系，所以不用文字去定义它，才更好地让观众不受干扰地专注于自己本来的感受。”陶冶从不给作品定义，《10》是“数位系列”第一个有主题的作品，因为它创作于疫情期间。“疫情时候那样的外部环境，是每个人都无法逃离的，它其实让我们更加关注自己的身体。”
图说：作品《10》 官方图
“这个时代，很多人在过度压榨、消耗我们的身体。但身体是我们存在于世的本体，舞蹈在我看来就是让人关注、感受自己的身体。”陶冶独创的以身体为基础的“圆运动体系”，要求舞者把身体的每一个轴当成笔的支点，以骨节或肉身某处不断“画圆”，无休止地运动。舞者不断让重心离开身体，然后又回归，在不间断的平衡往复之中，感知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
陶冶的妻子段妮，同时也是陶冶作品的表演者。他们的生活就如他们的作品一样，一直在做减法。两个人生活的重心就是舞蹈，其余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继续创作。段妮说：“买房、买车、户口、婚姻……生活就是不断制造麻烦、解决麻烦。但我们不想受任何事物干扰，所以一直给生活做减法。我们没有办婚礼，我也没穿过婚纱，只是因为那对我们来说不重要。”
图说：“圆运动体系”展演 官方图
足够热爱，因此志同道合
在国外的时候，陶冶发现，很多舞团的舞者是“兼职”的。他们拿着两三千欧元的工资，面对高消费的生活环境，主要经济来源往往是跳舞以外的工作。他们打工赚钱，是为了支持自己跳舞，追求梦想。如果问他们，跳舞那么苦，为什么还要跳？他们会回答因为热爱。
陶冶和段妮也是如此，他们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志同道合。段妮说：“我们是朋友、爱人，也是战友、知己。”舞蹈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全部，但因为热爱，并不单调。从排练厅到家里，两人永远都在聊天，有说不完的关于舞蹈的话题。段妮说，这份热爱，由心而发：“很多人问我热爱舞蹈是受到谁的影响。我从小就爱，没有受到谁的影响，天生就喜欢。”
图说：陶冶和段妮 官方图
“只要还有舞者来考，陶身体就不会散。”这是陶冶的承诺。陶身体的面试，不看身材比例，不需要舞者准备舞蹈片段，而是让他们接受训练，陶冶和段妮在当中观察。他们要找的，也是同样单纯热爱舞蹈的人。“我们这种专注于舞蹈，摒除所有杂念的价值观，其实很少有人做到。但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第一年、第二年还可以坚持，第三年、第四年，总有坚持不下去的那天。”很多舞者在陶身体跳了几年就离开了，陶冶和段妮又要重新招募舞者，从头再来训练他们，这个过程一直循环往复。
一条道路，就是东方美学
陶身体的英文名是“TAO”，翻译过来就是“道”，因此陶冶的许多作品被外国人解读成中国道家思想。最开始，他很反感这样的“误读”，因为这会给他的舞团乃至作品打上标签。但这几年，陶冶终于与之“和解”了：“因为我们来自东方的这片大地，骨子里是中国人的血液、中国人的基因。这个‘道’其实是一条道路。我们走的就是中国人的‘道’。”
图说：作品《10》 官方图
很多舞蹈学校招学生，要量身体，胳膊、腿、脖子要长，头要小。陶身体却没有这样的标准。陶冶说：“那其实是西方人的标准。但我们拥有的是中国人的身体，它天然就跟外国人的身体不一样。外国的舞蹈艺术讲究的是肌肉、线条、力量，我们讲究的是身段、气韵、神韵。外国人的舞蹈服要把肌肉露出来，如果我们也这样做，做得再好，别人也觉得我们在模仿。”
陶冶的“圆运动”体系，便是从东方思想中而来。中国的武术、戏曲、建筑、书法，中国人的观行察事，方方寸寸中藏着圆。圆的周备、具足、因果特征，充斥着整个东方文化。
再说到“道”，陶冶认为他舞蹈的“道”，是向内求索，永无止境地拓展艺术的边界，最终会发现，所有“道”都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