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是房子的标配。窗户缺失的房子只能称暗室,自然光照不进,离不开灯照明。我的前三十年,一直是在暗室里度过的。
1958年我一出生,就和祖母在原闸北泰仁里一间不足7平方米的后客堂生活。房间除了低矮逼仄,最要命的是终日阴暗、不见阳光。窗户倒有一扇,木质窗框,由6块被木条隔开的小玻璃构成,看上去蛮精致,却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因为平时不敢开窗。窗户外是一只公用水龙头,供一楼5户人家合用,窗户一开,家里的隐私一无遮拦;即使“斗胆”开窗,因窗外是灶披间,照明光线也依然与我无缘,4只煤球炉产生的二氧化碳逼得人赶紧关窗。一位常来我家、喜欢摄影的初中同学说,你家其实蛮适合做印照片的暗室的。我中学毕业那年,左眼近视已达900多度。
1987年,单位分我一套结婚过渡房。新房虽12平方米不到,但有一扇挺括的钢窗,窗面积比后客堂大了近一倍,采光效果不错。唯一不足的是朝北,冬天如果开窗,凌厉的北风冷得人瑟瑟发抖。尽管如此,我也十分满足了,一个长年在“暗无天日”的斗室靠8支光日光灯照明的人,一下子拥有了光亮的空间,夫复何求?
阳光只是刚刚来。1998年,最后一批福利分房的阳光又照到了我身上。两室一厅虽也不过60平方米,可窗户特多,房间的采光一如室外,透明度极高。尤其是客厅东向窗户,因我家在小区东面第一幢楼的6楼,每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后,第一道阳光就毫不吝啬地慷慨入室,明亮得令人炫目。从阳台的南窗望出去,对面是一所中学校区,琅琅的读书声传来,环境浸润着文化气息。最让人惊喜的是小间搭着遮阳蓬的窗户外檐,竟成了野鸽子雨夜栖息落脚之地,枕畔时闻“咕咕”声,伴我酣然入梦。原来,居住小区已连续多年被评为全区绿化第一名,良好的生态让各种鸟儿近悦远来。
2004年,我搬入两室两厅双阳台的商品房,大小窗户细数有62块,室内朝外的全部是落地窗,大房间窗户足有5.5平方米。南北阳台窗户同时打开,柔和的光线和清新的空气携伴而入,生活美好的体验度与获得感,温暖着日子,滋润着心灵。如今,我和老伴已进入花甲之年,如何为众多窗户保洁,成了一种幸福的烦恼。
明亮的窗户,折射的不正是千家万户迈向小康的光明岁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