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疫情期间,意大利人阳台上的音乐会曾让许多人为之动容。钢琴、小号、小提琴,甚至是锅碗瓢盆的叮当声——所有声音汇集在空中,最开始只是歌声和音乐蔓延,渐渐地,人们开始在阳台上鼓掌、挥手、喝彩……一场场特殊的音乐会轮番上演,在音乐里找到避难所,在焦虑中找到欢乐时光,音乐是安慰剂,也为奋战在新冠疫情第一线的医生护士们加油致谢。用艺术提振情绪,凝聚力量,治愈心灵,在被疫情困住了脚步的人群中,艺术的疗愈功能越发地凸现出来,为人们所看见所听见。
这般情景并非艺术在疫情特殊时期的特殊表现,其实,疗愈艺术早就以各种方式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并介入我们的生活。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说过:如果将艺术视为一种疗愈,可以为人生的许多问题找到解决的办法。艺术可以矫正健忘、撒播希望,显示尊严的哀愁,表现痛苦的情怀。
正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行的展览以“情绪地图:共享疗愈艺术工作坊”“故事商店”“豆本工作坊”三项活动为切入点,试图通过艺术走入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图说:疗愈艺术早就以各种方式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资料图
此次展览的重要主题便是“疗愈艺术”,其中“情绪地图”通过画出自己身体的颜色,试图让“人与自己”交流;“故事商店”是将自己的困惑向陌生人吐露,是一种“人与人”的交流;“豆本工作坊”则以城市记忆为题,完成“人与空间”的交流。三种方式的共同点就是最终都指向每个人自己的故事。
据介绍,在这些参与者中,常常会迸发出一些意料之外触动人心的话语,比如有一个参与者在画完宛如在与他人打招呼的人形之后,说了四个字:“事无返顾”,“有朋友托我办的事,我忘记了,但是能怎么办呢?只能‘事无返顾’。”而在实际生活中,他是一个常年生活无法自理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鲜少愿意与他人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有人在画了一个通体红色的“我”之后说:“红色在许多人眼里代表希望,可是,我选择愤怒。我常常一个人在回家之后,对着窗外的夜色喝一杯红酒,独坐良久,感受到深深的孤独,想流泪。画面上的我有眼泪,可是真实的我没有。”他是一名创业者,拥有正在发展壮大的公司,即通常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豆本”的创作方式有点像四格漫画,或者像连环画,但其故事的表现更为自由。展出中,有一件豆本的作者是一位妈妈,她以绘制抽象地图的方式画下正在读初一的儿子成长的足迹:在长宁妇幼保健院出生,入读了哪所幼儿园,搬了家,又读了哪所小学,再到了如今的中学。这位妈妈质朴又直白地画下了儿子每一个成长的环境。其实,当天的“豆本工作坊”针对的是在读的学生,因为课业太重,原本应该在工作坊自己提笔画画的儿子只能在一旁写作业,画笔由妈妈代劳。妈妈一边画,一边询问儿子在各个阶段所处环境的细节,再按孩子的描述画下操场、花坛等等。妈妈所画下的细节,也如同再一次陪伴儿子的成长。
相比较专业程度更高、针对性更强的“艺术疗愈”,刘海粟美术馆里的“疗愈艺术”并没有一个针对性的群体,它面向所有的普通人——毕竟,当都市生活的洪流汹涌而来,谁没有经历过被情绪怪兽吞没的时刻?谁没有痛苦疲惫的那一刻感受?谁能够始终保持着高光与鲜亮?在这里,艺术更像是一种建筑或者是一种工具,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艺术没有任何限制,也没有其他人来评判优劣,你只要在这里面拥抱艺术,或者被艺术所拥抱,就会得到一个自己满意的艺术作品。
即便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没法在作品中掩盖无意识。所以在梵高的画里,我们能反复体验到恐惧;达利的作品中则全是死一般的寂静与唯美。我们或许可以大胆想象,如果梵高画乌鸦的时候有心理学家在旁观察,发现并帮助他面对内心的恐惧,以后他画出的作品会不会成为另一个样子,甚至最终改变他自杀的命运?
艺术与生命都是一种当下的创造,无论如何改变创作方式,唯有生命的在场无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