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沪剧《早春》 官方图
大型原创沪剧《早春》10月16至17日在东方艺术中心首演。《早春》取材于作家、“左联”烈士柔石的真实事迹,是为迎接百年建党推出的最新作品。
沪剧是最具上海本土文化特色的地方剧种,是上海地域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源于民间,白口语言生动,伴奏音乐柔和,唱腔委婉动听,带有浓郁的江南水乡情调,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被誉为“上海的声音”;沪剧,是上海文化大都市的一张名片,更有着唱响上海红色题材的义务。
沪剧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就像京昆大师俞振飞先生指出,戏曲的表现讲究“四功五法”,即为“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沪剧擅长“唱、念”,而不擅“做、打”,因此在反映“作战、打斗”这样场面的时候,难免捉襟见肘。好在沪剧艺人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善于“藏拙”。所谓戏曲,戏,是故事;曲,是唱腔。他们创作演出的剧目,充分发挥“讲一个好看的故事,留几段精彩的唱腔”,从而赢得观众的欢迎。观众们不会像看京剧一样,要求沪剧艺人打一套刀枪把子、来几个跟头旋子。观众们痴迷于剧情中,沉醉于唱腔里,百十年来就是这样。纵观那些沪剧的红色经典,莫不如此。
沪剧《早春》,讲述的是上海“左联五烈士”之一柔石的真实事迹,故事展现的是他生命最后五年里的经历,展示其柔似水、坚如石的英烈人生。与主人公产生戏剧矛盾的是从浙江宁海走出去的革命作家柔石、柔石封建婚姻赐予的原配夫人吴素瑛,还有斗争中和柔石结为“红色恋人”的革命战友冯铿。觉悟者走向新生,与旧时代的婚姻必然会产生矛盾;柔石向往革命、追求自由,一面是新思想的启发,一面是旧礼教的束缚;而同为新文化、新世界战斗的战友,在生活中产生情感,这是时代的特殊性造就的。历史因此没有苛责这段极其短暂的爱情。
唱是沪剧表现人物、推进剧情、抒发情感的有力的手段。故事精彩的,人物鲜活了,接下来就看演员的演唱了。
男主角柔石的扮演者杨音,好唱功,沪剧韵味浓厚,尤其令人赞叹的是,第六场“庭审抒情”,运用了沪剧惯用的“赋子板”。“赋子板”的节奏紧凑,句与句之间连接比较紧密,唱腔旋律上起伏不大,唱起来像说白又像朗诵。柔石的这段“赋子板”,唱出了对往事的回忆,对成长的讲述,对旧妻的歉疚,对新生的向往……因为承受着对剧情的推送,内容层层推进,杨音较好地把握了演唱的技巧,既做到了长篇故事的叙述,又能酣畅淋漓地抒发人物的感情,好像江河奔泻一气呵成。一般来讲,“赋子板”少则四五十句,多则七八十句,而杨音唱的这一段从“平复柔石我是谁,这一问往事历历从头言”……起唱,长达100多句的唱腔震撼在座观众的心,在长时间无伴奏的情况下,依然把握住音准和很强的节奏感,杨音的演唱功力可见一斑。
在“桥头分手”这场戏中,家乡的小石桥,好比柔石告别旧我、走向新生的分水岭。桥的这一头,是冯铿全力劝他赶紧走;桥的那一头,是素瑛竭力拉住要他留,走,还是留,柔石在桥的中间轧扁了头。对“左联”的专情,对素瑛的亲情,对冯铿的爱情;都使柔石难以取舍。
本剧没有回避柔石与冯铿的恋情,一个“情”字贯穿其中,红色题材不是口号式的,要用真情实感打动观众。而且从沪剧的表现特点来说,这时候让三位主人公通过轮唱、对唱、重唱等多种手法来表现内心的情感,一定是更为动人的;台下的观众会沉浸在感人的故事里。
稍觉遗憾的是,戏中最具感染力的“桥头分手”(第四场)和“狱中诀别”(第七场),“生离”和“死别”的两场戏,似没有能够充分地展开故事的叙述,人物心灵情感的碰撞;也没有让角色(演员)发挥唱的特点,用以更增强戏的感染力。
瑕不掩瑜,《早春》的成功演出,与其他一些红色题材的沪剧剧目,《回望》《一号机密》等,共同汇聚成强有力的红色旋律,回响在上海舞台的上空,镌刻在上海剧坛的成功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