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录于专题:我家在浦东

18岁那年,我第一次登上东昌路瞭望塔。

刚开始工作时,我是一名消防兵。消防队这栋八层楼的瞭望塔,24米高,是当时整个浦东最高的建筑。瞭望塔西面是破旧的厂房和低矮的民宅,东面基本都是农田。到了晚上,周围一片漆黑。

我对浦东的印象是从认路开始的,刚到消防队,学会了骑自行车。白天不值班的时候就骑车把地标走一遍,这是为了方便在瞭望塔上确认位置。那时候,瞭望塔值班室插着一把气手枪。这不是武器,而是定位装置。哪里起火,我们用手枪一瞄,配合塔里的一个圆盘,可以确认大致方位。当时不像现在高楼林立,是没有遮挡的,消防车朝着那个方向开,看到火光就找到现场了。

昔日“烂泥渡路”的绝版门牌 藏在他的胶片里 | 我家在浦东⑥-LMLPHP

这就是1976年前后的浦东。

结束消防员生涯,我调到了自行车厂,开始接触档案工作,也认识了我的太太。

因为太太住在浦东,谈恋爱很不方便——约会肯定不能太晚,晚了就没有船了。如果说浦东巨变给我带来最直观感受的,那就是交通。

我还清晰记得,当时我和太太已经要结婚,到了搬嫁妆的那一天,我找了一辆搬家车,说好中午去搬。我那时住闸北,上午七点半出门,就怕迟到。坐公交再换轮渡到了浦东陆家嘴,船靠岸后一看,人山人海。一问才知道,交通出状况,我要乘的公交车开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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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着急,那时候又没手机,就近找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电话亭前排长队,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轮到我。打通后我太太家人说,刚是看到有车停在附近的,但因不知道这就是来搬运嫁妆的,车已经开走了。最后,我只好托关系找来一辆食品冷链车,车上贴个“喜”字,把嫁妆运走。到闸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一个小例子,就能看出当时的交通状况。

来浦东工作以后,每天都很繁忙,我也把家安在了浦东。

随着浦东建设规模开始扩大,好多建筑被拆了,我自己比较喜欢摄影,想要留下一点历史影像。东昌消防站要拆的时候,我特地在八佰伴花6666元买了一台摄像机,把全过程记录了下来,现在这台摄像机还在家里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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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拆下门牌号留念。赵解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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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前后,我和同事在东昌路附近做动迁,发现好多居民对原来的居住地非常有感情。我提了个建议,让他们把门牌号留下来不要丢。当时他们拆门牌号的情景,我还拍了照片。浦东陆家嘴过去叫烂泥渡镇,那些写着“烂泥渡路”的门牌,现在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了。

拍照是我的爱好,自己也收藏了不少浦东开发早期的历史资料。我理解的摄影有三种形态,一种是“糖水片”,拍建设新貌的;一种是“奶油片”,拍世界各地风光的;还有一种是苦咖啡,喝起来是苦的,却越品越有滋味。我们拍的纪实类照片就有点像苦咖啡,不仅入眼,还会入脑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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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浦东开发开放三十年,我觉得是“沧海桑田、历史巨变”八个字。如今看看那些老照片,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口述人:赵解平 原陆家嘴集团公司档案室主任 浦东新区档案学会法人 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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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制作:刘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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