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沙岛东滩促淤造地第八期工程复工了。
我看到工地上两座水闸和两座泵闸已矗立起来,巍峨恢宏。对面浩渺的长江里,作业点也浮出水面,建筑材料堆成小山,绞吸船轰鸣,而负责工程监理的上海宏波集团的监理员们正整装待发。
许多人与我一样,不知道这个重大工程已悄然改变了我们对自己所在的上海这座城市的认知——从这里可以眺望长江口、东海、黄海汇合处的佘山岛,这是上海的最东端,而到今年年底,整个横沙岛将整整扩大两倍,用一个比较能感知的说法,就是现在黄浦区和虹口区加起来的面积总和。这是上海促淤造地史上一次成陆面积最大、龙口最多的工程。为什么上海要实施这样一个工程呢?原来,这是充分利用长江口深水航道维护工程产生的疏浚土方,为上海提供后备土地资源,满足上海耕地占补平衡的战略性要求。
这项宏大的工程将在今年年底完工,由于疫情拖延了一点进程,所以,现在所有的工程人员都以饱满的精神,追赶着时间。好在他们对时间特别敏感,总能掐住每一个重要的节点。在这之前,他们曾有过抢在6月底之前完成符合设计要求的度汛断面的壮举。那时,得在新建的长达22.5公里的大堤外侧加上一个永久坚固的结构,以保护大堤不受风浪的侵袭。但是,这项任务必须在6月30日前完成。总监理工程师阚世伟告诉我说,因为在这之后,上海长达三四个月的台风季节便来了,那时候,这里整个水域风高、浪大、水流湍急,无法再行施工了。这项结构工程首先是给大堤铺上反滤布,而后压上袋装碎石,最后砌上石墙。整个工程得全线同步展开,于是,上千名工人汇聚于此,数百辆运输车、混凝土罐车浩浩荡荡,场面壮观,最后硬是打胜了这一仗。
现在,又有了具体的时间表:3号和5号水闸在6月底完成设备安装和调试——水闸是通过围区内外水位差排出围区内多余的水;2号和4号泵闸在8月底具备通水条件——泵闸是通过动力设备强制性向围区外排水或向围区内引水。这四座水泵闸的最后建成,可为年底整个工程的完工奠定坚实的基础。
其实,这里也是上海迄今为止促淤造地工程环境最为复杂的区域,北堤和东堤软基段地质条件很差,堤坝直接承受长江口强浪向作用,加之寒潮、台风,所以,工作条件极其恶劣,工程安全、质量管控风险极高。由于这儿一天里有两次大潮汐,涨潮的时候不能施工,只有在退潮或者比较缓和的平潮时才能工作,于是,对许多工程人员来说,潮汐之间没有日夜,他们守候在自己的岗位上,随着潮汐全时段随时准备着,一旦退潮或平潮即投入工作。我认识了宏波集团的一位监理员,他同时也是一名潜水员,名叫于永夺。他向我描述了当时度汛断面的监理工作:检测反滤布时,要查看是否有断开的地方;检测袋装碎石时,要查看是否达到规定的厚度;检测砌石时,要查看每一道缝宽是否在3到5厘米之间,这样才能精准地灌注混凝土,以形成一个均匀的牢固的整体结构,抗击风浪。有时候,于永夺还要穿上厚厚的潜水服,下到水下4至8米深处,检查有否漏排。在这里,工程人员日日夜夜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只能在涨潮时睡觉,退潮或平潮时起来工作。我听后很感动,这是一群以潮汐来制定自己生物钟的坚毅的建设者。
我看到已矗立起来的水泵闸的后边,一大片自然生长的植物绿意盎然,而经过自滤的江水犹如溪水一般清澈,野鸭、水鸟飞起而落下。新铺的公路色彩鲜亮,红色的围基、绿色的植物、黑色的路面,一直向前延伸。有条新路,路名叫“沧海路”。宏波集团董事长顾德鱼对我说,沧海无限,人生有涯,能为上海的建设和发展出一份力,做一件实事,是很光荣的。我想,我们应该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