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侄外孙淘淘有个约定,待他高考录取出了结果,一起去爬泰山。所愿得偿,外孙与姥爷如约而行。9月3日上午9点30分,爷孙俩背上行囊从岱庙北门出发,向着岱顶奔去。
是日,泰山天候大好,微风徐来,万里无云,从山底一眼望到山顶,云山雾罩的目标一下子清晰起来,仿佛爬山的动力也从2.0增加到2.0T,步履很快提速。泰山步道,景色宜人,松柏相迎,小溪流水潺潺,声响悦耳。道路两侧不时现于眼前的人文景观、厚重的石门牌坊,记录着每一段山路的历史与人文,岱宗坊、红门、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嵌在巨大山石的书法石刻,引人入胜。我读史出身,对此情有独钟,每遇石刻总要耽误些时间端详一番;淘淘有书法童子功,颜体入手,虽为学业断断续续,却也认了不少各个书体的文字。爷孙俩时常一起用功,蹚过诸多生僻艰涩的难字关,相视而笑。
拜过经石峪佛经摩崖石刻,山道曲折陡峭起来,爬山的难度系数增了不少,爷孙俩的步幅开始放缓,此时精神的力量与鼓动或许更大,便寻思着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我的故事从四十年前第一次爬泰山讲起,那是1980年春天,正读山大历史系一年级第二学期,系里组织我们到曲阜三孔和泰安岱庙泰山考察。那时候时兴晚上十点来钟爬山,天亮之前赶到岱顶看日出,天亮后在山上转转,然后原路下山。实在太累,到了泰安火车站等回济南的火车,站在广场就睡着。下山时背在身上的书包都想扔掉,还是一位女同学帮着背了一段路程。一直期待着同学们再一起爬一次泰山,一定给她背书包,还上这段同学情。淘淘说,他上初中时学校里组织爬过泰山,那时候已经有索道了,带队老师说,可以乘坐索道上下山,或者爬泰山。妈妈给了三百块钱,坐了索道就两手空空了,还要到曲阜,只得选择上下步行。过去不几年,记忆最深的是一个累字。
山上的风景其实不只人文山色,上山人和下山人迥异的表情和话语也是一道风景。与我们并道而行的几位男女,步幅倒算跟趟,其里一位女性很有耐力和耐性,碰见下山的人必问到中天门还有多远。我们爷孙俩制订的战略战术是步步为营,一步一个台阶往上爬,不问前路多远,只管走好眼前的路。累了站一站,补充一些水,回头看看爬过的“千山万水”,很有成就感。十八盘最艰,1600个台阶,直线距离800米,垂直高度400米。有时我还会曲折走形,分散双腿着力点,减轻膝盖和腿肚的承重。
站在岱顶,葱郁清澈的山河一览无余。我给淘淘说,感谢你陪着姥爷爬泰山,使姥爷重新感受到与青春同行的活力与气质。回家提笔写了一幅字送给他:登高者必自卑,远行者必自迩。既是爷孙俩此次爬泰山的体会,也是姥爷对外孙的期待。落款写上“期待赵子昂同学学业大进”的字样。过几天,他就要走进大学校园,18岁的淘淘长大了,从今往后只可称呼他的大号:赵子昂。姥爷亦将要正式从工作岗位退下,成为家庭中人。泰山之行,成为爷孙俩生活的界碑。
新生活之路悠长,我们约定赵子昂大学毕业,再爬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