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有个茶几,造型很独特,像一朵盛开的牵牛花。1954年,我家从凤阳路搬到天山新村,父亲的一位外国友人祝贺乔迁之喜送的。茶几的台面玻璃下压着我家许多老照片。
这台面玻璃配制也颇费工夫,不仅4个角要磨圆,而且4条边要磨成内凹弧线形。还好,那个年代配玻璃的师傅都是工匠,一个星期交货,打磨十分精准,价钱也便宜。
我家父亲勤劳,不善言辞。那时,家中简朴,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但被父亲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年夏天,他总要亲自粉刷墙壁,油漆地板,念小学的我常常做他的下手。收拾干净后,他会从楼下小花园里剪几枝自己种的向日葵,插在花瓶里,放在茶几中央,屋子里顿时有一种田野元素,韵漫生机。那时,父亲和我,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个画《向日葵》的梵高大师。
父亲心情愉快时,总爱在那个茶几上放盆自己栽种的花。上世纪60年代初,我家同时在读3个大学生,而且读的都是名牌大学。那时,大学生很稀罕,就像村里出了个秀才,上下左右邻居见面,常夸父母眼光远,育儿有方。那些年,父亲大概沉浸在这种喜悦中。春天,他在茶桌上放一盆米兰,那星星点点的花芽开了,满屋子幽香;夏天,父亲培植的蟹爪兰长得很茂盛,那花朵奔放得像艳红的火舌;秋天,父亲喜欢放一盆菊花,他希望子女能经风霜有风骨。
人呱呱坠地时,看到的是纯净高贵的白色,而在生命的旅途中往往需要充满生机的鲜花。节假喜庆需要鲜花,探亲访友需要鲜花,登领奖台需要鲜花,与病魔抗争同样需要鲜活的氛围。
初次出境旅游,去黑河对岸的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入境出口都是农舍,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房前屋后收拾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窗台上都放有一盆亮眼的鲜花。
去西班牙被称为“天空之城”的龙达小镇,在白色墙体背景下的商店门口,台阶旁,阳台窗台上都摆放着耀眼的鲜花,使这座小镇显得生气蓬勃。海明威曾评价这座诞生于古罗马的小镇是他一生最热恋的地方。他在小说《逝世的午后》中这样描写:全市目之所及都是浪漫的风景……
上海真是个魔都。从菜市场和自行车贩流动卖花,到花店花铺雨后春笋般诞生,继而,又催生了许多大型花市。 今年春节后,我去花店买一束郁金香,作为祝贺医生朋友生日的礼物。我给店主出了个主意:建群改做网购,融进文化元素,利用快递送货上门!我信心满满地告诉她:疫情中,人们不会拒绝鲜花。
女店主很快与云南花市取得了联系,一个“诗意鲜花群”建立起来了。介绍插花艺术,推荐时令鲜花,女店主的“花语”充满了诗意——
黑种草:梦幻般的森林小精灵
翠珠:花伞下的小宇宙
落日珊瑚:飘逸华丽的仙女
风车果:太空中运行的小寰球
圣心百合:神圣高贵的洁白 “鲜花群”不断在壮大,下单的客户不断在增多。
我仿佛看到3月开阳油菜花黄灿灿一片;4月,峨眉山灼然如火的杜鹃,如彩霞绕林;5月,伊犁杏花沟的杏花,海一般惊艳,漫山遍野,有诗,有酒,有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