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天尚未完全放明，身着蓝色工装的复旦大学园林养护工杨四保就已经完成了校园的第一轮巡检。排水设施是否正常，三色堇和报春花有无受冻，有没有树枝断裂，这些都是杨师傅关心的重点。“今年留校过年的同学特别多，这些花花草草可得养好。校园美一点，让留校过年的同学心情更好！”
杨师傅从17岁开始就在复旦大学养护绿化，如今已是第41年，今年是他头一次留在校园，而不是回江苏常熟老家过年。尽管很想念家乡的女儿和9岁的小外孙，但是他说：“每年9月我看着一些新鲜面孔进校园，每年7月又会送走一批学生离开校园。每天都有叫不出名字的学生和我打招呼。他们留在学校过年，而我回家去，既放心不下花草，也放心不下这些学生。”
一心扑在校园绿化上的后勤明星
虽是寒假，这两天杨师傅和养护组的工友比平日还忙。刚过立春，他们得抓紧时间为500棵树“搬家”，校园不断扩建，这些树也长势惊人，现在得把它们分别移植到更合适的地方去。
距过年没几天了，杨师傅比谁都关心天气情况。“查过天气预报了，春节期间气温不会降低，我也松了一口气。”杨师傅告诉记者。原来，去年末寒潮来势凶猛，气温一日骤降10多度，校园里近3000盆花和一些树木都被冻坏了。杨师傅心疼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赶紧带工友换盆栽。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30个人腰都没直起来过，24小时换完了所有的盆栽，还紧急“抢救”了那些被冻坏的树。“如果春节要降温，我们得提前准备，要让同学过一个有鲜花的节日。”他说。
守护复旦园里的花木41年，杨师傅被学生开玩笑地称为“护花骑士”，因为他熟悉校园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
1980年，17岁的杨师傅从常熟老家来到复旦做树木养护，这也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清楚地记得，刚来复旦的时候，校园里不少地方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当时他只要负责数学楼前方的一小块草坪维护。“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跟着师傅干活。师傅不喜欢说话，但是工作却踏实而精细，我觉得师傅很尊重植物。”杨师傅说，“从栽苗到花开，生命真的很神奇！”
如今，校园里光秃秃的土地上早已绿荫成林，仅邯郸本部草木面积就超过550亩，一年四季鲜花不断，每个季度竞相绽放的花就有十多个品种。前几年，学校特意聘请了一名园林专业毕业的专业养育师，杨师傅说：“过去学校的花草布置都是我自己凭经验做决定，自从有了专业人士，校园更美了！”
“和学生在一起我永远年轻”
当记者跟随杨师傅在校园里“视察”这些花草树木时，不时有学生走过，会和杨师傅打个招呼。每次杨师傅都开心地和他们招手，他说：“我也叫不出这些学生的名字，但就是觉得亲切。在校园里，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在复旦，哪怕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一年也至少要换四季花，光华楼等一些地方一年甚至要换八次花。为了最大程度装点美丽的校园，杨师傅没少花心思。每逢重要节点前，他总是抓住认识的同学问一问，你们喜欢什么花，哪里还有改进的地方。“大学生见识广，我们也要多学习才行呢！”
每学期学生体验后勤岗位，杨师傅都要带十多名学生学种花。碰上学生上门请教如何养护水培和多肉，他来者不拒。“种好一盆花，其实有点复杂。”杨师傅解释，比如，什么时候该浇水、浇多少水，盆栽摆放的位置都有讲究。此外，种花还需要极大的耐心，要沉得住。“我总是跟学生们说，种花急不得，这和人生中的其他事情都一样。”杨师傅告诉记者，有时学生放假回家盆栽无人料理，还会把盆栽“寄养”到他这里。
迎来送往几十载，杨师傅感慨：“和学生们在一起，他们开心，我就开心。”当得知今年不少学生留校时，杨师傅没有丝毫犹豫，便决定和老伴留下。
2400名后勤员工留校，和学生一起过新年
今年复旦大学约4000名学生留校，人数远超往年。和杨师傅一样，学校有2400多名后勤员工留沪过年。其中很多人，是因为放不下学生。
食堂面档员工刘翠平也是如此。虽然今年她不回安徽亳州老家过年，但刘翠平并不觉得孤单。来上海务工十年，刘翠平一直觉得上海是一个温暖的城市。不仅气候比家乡暖和，更充满了人情味。比如，学生打饭时总跟她说“谢谢”，还会给她分享零食，熨帖着她在外漂泊的心。“我想春节去外滩看看，拍段抖音，让家乡的亲人们也看看大上海。”提起外滩，刘翠平开心地笑了。
来复旦工作近20年，每年除夕和大年初一，北区学生公寓物业管理经理徐椿荣都申请留校值班，今年也不例外。“今年留校学生多，万一学生有需要，我们第一时间就能为他们服务。”徐椿荣说，相比往年，今年寒假校园里人更多，也更热闹了。除夕当天，他计划和同事一起去食堂享用一分钱年夜饭。“今年除夕、初一这两天，凭卡消费一分钱，我们就能在食堂吃餐饭，可以任选6道菜，挺丰盛的！”
杨师傅也不觉得孤单，一来有共事20余载的工友兼好友在身边，二来今年老伴也陪在身边。“大年初一在校园里走一走，看看我的花草，和它们打打招呼，向同学们道一声新年好，蛮好。”
图片：受访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