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奇珍异兽 “误入”符文之地，他们身着华丽衣袍或威严铠甲，云雷纹、祥云纹、蟠虺纹等中国古代纹饰点缀其间，民族乐器古筝、琵琶、梆笛合奏出宛如天籁的专属音效……近日，国际游戏开发商拳头游戏（Riot Games）出品的多人在线竞技游戏《英雄联盟》因“中国风设计”登上热搜，这款“山海绘卷”游戏皮肤的灵感源于古书《山海经》。传统文化借由全球影响力最大的电竞游戏翩然“出海”，激起了海外玩家对中国古代神话的浓厚兴趣。
据《2020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统计，中国游戏用户数量已达6.65亿人，去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2786.87亿元，同比增长20.71%，已连续五年保持高速增长。近年来，众多海外游戏厂商不断深入挖掘中华文化宝藏，为传统文化注入时尚基因，不仅让中国龙、熊猫成为潮流文化符号，也使《山海经》《西游记》《三国演义》等古籍名著逐渐为海外青年玩家所知。游戏设计团队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能为中国游戏厂商提供什么创意路径呢？
美美与共，中华传统文化成为全球游戏产业的重要灵感来源
具有鲜明中国特征的文化元素与西幻风格的游戏角色融于一体，新奇热闹之外，有着怎样的思考？为此，记者对游戏开发团队进行了独家专访。对于《英雄联盟》开发商美国拳头游戏来说，推出“山海绘卷”皮肤并非心血来潮，早在2019年夏天，设计团队就开始讨论，如何打造一套富有东方神话生物色彩的皮肤，“我们第一时间想到了《山海经》，它记载着奇珍异兽和民间传说的神话地理志，书中描绘的很多生物特征都与《英雄联盟》游戏角色有着共通性”。
在众多游戏角色中，设计团队选中了绰号“大虫子”的虚空生物——科加斯，灵感来自于中国上古神话中的神兽 “饕餮”。根据《山海经》中的描述，游戏开发者为科加斯设定了贪婪嗜吃的个性，并为之增添了吞噬太阳的习惯动作。随即，烬、妮蔻、诺提勒斯等与《山海经》故事人物有类似设定的游戏角色也进入了设计团队的视野。同源的皮肤主题互相叠加形成清晰文脉，构建出具有独特文化底色的“平行宇宙”，进一步丰富了《英雄联盟》的可玩性和文化底蕴。“整个设计团队都很享受开发过程，如果玩家喜欢该系列创意，我们将来还可以考虑扩展‘山海绘卷’皮肤主题，并尝试以不同的视觉来展示更多中国风或东方神话题材”。
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为中华民族的生息、发展和壮大提供了丰厚的精神滋养，也成为全球创意文化产业，尤其是游戏产业的重要灵感来源。芬兰移动游戏巨头Supercell瞄准中国市场，王牌力作《荒野乱斗》专门制作了以中国龙为核心元素的纪念皮肤“红龙杰西”；经典手游《部落冲突》发布开服8年来首款中国风皮肤，选择了中国古代巾帼英雄花木兰的形象。美国暴雪娱乐公司出品的团队射击游戏《守望先锋》于2020年推出“巧鼠戏春”皮肤，就曾从中国戏曲中汲取了川剧变脸、刀马旦等造型；2021年则推出“勤牛耕春”与“白娘子”皮肤。
“许多中国玩家都是读着《白蛇传》、看着改编电视剧长大的，我很激动能有机会用游戏皮肤来呈现心中的白素贞。”概念美术师Tim Guo深度发掘白素贞在壁画、影视、京剧等不同媒介中的视觉形象，为《守望先锋》创作出这款具有中国韵味的游戏皮肤。“中国民间故事中的传奇动物带有梦幻、嬉闹和神秘感，契合新春的欢乐气氛。我希望这款皮肤能唤起海外玩家的兴趣，引领他们探索中国文化，了解这些旷世的文学作品。”
精雕细琢，打造电竞游戏“平行宇宙”亦要“水磨功夫”
从全球游戏市场来看，一些资深玩家对《山海经》里的神话人物或许并不陌生。Valve出品的著名射击游戏《反恐精英(CS∶GO)》中有不少“中国风”皮肤，第一款以中文命名的枪械皮肤就是 “相柳”。这把游戏“名枪”枪身图案为手绘的紫金九头蛇，介绍中还注明 “小心涨潮”的提示，以此呼应相柳在《山海经》中的水怪形象。
相比《反恐精英(CS∶GO)》中游戏道具的单体设计，《英雄联盟》打造“平行宇宙”的过程更为复杂。在拳头游戏开发团队的设定中，“山海绘卷”是隐藏在游戏大陆角落的上古神器，画中世界栖息着奇珍异兽和上古之神，各自掌管着不同属性的力量。特定的游戏角色施展魔法，打开这幅神奇绘卷，画中世界就可以与游戏世界短暂连通。然而，锁定游戏角色，设定世界体系，仅是游戏设计链条上的第一步。从2019年提出设想到2021年新春正式推出，设计团队经历耗时费力的精心打磨，尝试运用全新数字技术，才让“山海绘卷”中的东西方文化元素完美融合。
“我们希望在技能特效上营造出古画的清淡婉约，让角色的外形和动作产生一柔一刚的反差，形成视觉上的趣点。”设计师认为，“山海绘卷”中的怪兽虽然巨大恐怖，但角色的动作特效必须带有柔软感，才能体现中国水墨画的飘逸洒脱。于是，他们为游戏角色添加标志性的山岳和卷云元素，并制作水墨晕开的效果，不仅承袭中国古代山水画的风格，也呈现了敦煌壁画勾勒线条的细节感。在颜色方面，设计师在水墨黑白的基础上，参考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配色，于暗色位置使用石绿和青蓝色；亮色部分则采用橘红与橙黄。
为了让“山海绘卷”更加原汁原味，开发团队在配乐上采用古琴、古筝、琵琶、梆笛、曲笛、锣等民族乐器。筝曲《渔舟唱晚》的曲韵配合啾啾鸟鸣、潺潺水声，营造出妮蔻登场时悠然自得的气氛。诺提勒斯的专属音效则吸收了《哪吒闹海》《大闹天宫》等经典动画片中的配乐风格，以鼓点推动情绪，当情绪达到最高处时用镲来终结。
除了造型、光影、配色、音效的精心调整，设计团队还将“水磨功夫”倾注在了对细节“永无止境”的追求中。烬的武器是一把远程射击的枪械，但中国上古时代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热兵器”。设计团队结合古代 “弩”与“殳”的外形特征，不断迭代修改，加入与游戏角色身份更契合的幻想元素。最终构成了以山体为枪身、火烧云为装饰的基础形态，附带黑色太阳形状的狙击镜，让宏大世界观与东方元素结合得愈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