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右）灿烂的笑容和积极的心态，总是给气氛紧张的急诊科传递正能量，给医生和病人创造和谐有序的就诊氛围。本报记者 袁婧摄
“这块玻璃多少钱？”在给医院急诊大门“微改造”之际，冯丽问同事。“我得知道卸掉这块玻璃的价格，如果要我赔的话。”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冯丽的果敢决策与行动力，总能获得医院支持。卸掉一块大玻璃，在急诊入口增开一扇预检窗，就这样，在2020年1月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初，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急诊预检防疫屏障再前移。
分管186名护士，来自急诊的抢救室、监护室、周转部、发热门急诊等7大部门，这位笑起来特别甜的急诊总护士长，是一位十足的“急诊女汉子”。她所在的地方是华东地区最繁忙的急诊线之一，中山医院最急、最危的救治现场也浓缩于此：救命，是这里不变的主题！
“我站立的地方，就是中山医院救命的最前方，我必须带头往前冲。”冯丽说，这些年，常会想到200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那一刻，“党员之于我包含了太多含义，对年轻时的我是激励，对年长时的我来说是动力”。
“你自己不冲，怎么喊别人冲？！”
至今，冯丽保持着入职时的习惯，一有空就“蹲守”急诊救治大厅。“你在那里，年轻护士看到你，就会感觉有依靠、内心有底气。”冯丽一边快步巡诊，一边说。
冯丽说话快，走路快，吃饭快，入睡快——急诊的节奏素来是“快”。因为在这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时间回溯到2020年1月17日，距上海报告首例新冠病例3天，中山医院正在召开全院中层大会，冯丽的手机里不断弹出关于武汉疫情的消息。
会议一结束，冯丽跑到科室，翻看近期急诊记录。每年冬春，她都有关注急诊疾病谱的习惯。看完记录，她当即设计出流行病学调查表格。当天，中山医院急诊护士就拿着表格对所有进入急诊者开展流调，问题包括过往两周途经地区、有无特殊人员接触史等。
这就是中山医院急诊新冠肺炎防疫第一版流调表格，从最初的纸质版到电子版，再到全市推出“随申码”，就诊安全屏障就此一道道加固。
2020年战“疫”打响，中山医院成立防治新冠肺炎领导小组，统一号令。时逢春节，急诊率先进入严阵以待的状态。大年初二，消息传来：经疾控确认，中山医院报告第一例新冠病例。
怎么应对？冯丽一接到消息，就往发热门诊跑。在等待“120”负压转运救护车期间，冯丽给这名患者上了护理治疗，车辆到达后，又将患者送上车，并组织护士开展环境消毒……
“要带领团队，你自己不冲，怎么喊别人一起冲？！”如此垂范，对冯丽来说，不是第一次。2003年“非典”暴发，作为急诊护士长的冯丽，第一个进入发热门诊工作。
也是2003年，冯丽光荣入党了。“入党对我来说是一种升华。”冯丽说，作为党员，往前冲是一种“自觉”。
“急诊女汉子”，挤出时间做公益
从一名护士成长为中山医院急诊总护士长，“急诊女汉子”不是一天炼成的。
1993年，冯丽初次踏入中山医院，还是一名来进修的护士。被深深吸引的她，第二年就选择入职中山医院，从一名普通护士做起，扎根急诊一线，每天早晨6：06分起床，每晚在凌晨1点后睡下，晚间都用来学习。这份“铁人作息”延续至今。冯丽说，医学变化太快了，每天学习不放松才不至于落后，才能对得起患者、对得起团队、对得起每一个合作的医生。
这份执着，也体现在冯丽坚持的另一件事上。2015年，她发起中山医院蒲公益志愿服务队，从最初的8人到现在160多名核心成员（来自中山急诊护理队伍），这群“急诊超人”利用休息时间进社区、学校、企业开展急救公益培训。
急诊人的工作本就非常辛苦，为什么还要挤出时间坚持这件“额外”的事？冯丽说，发起这件事是受到一则大型公共伤亡事件的影响。当时，目睹现场的死伤报道，她的眼睛定格在一条信息上：现场掌握急救知识的只有两个人。
“看到鲜活的生命失去及时救治的机会，我非常难受。”次日，冯丽就发动急诊护士参与急救科普。最初，每周六，他们背着急救模拟人，到中山医院附近的枫林街道开展社区培训，风雨无阻。后来，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脚步也越迈越大，走出了上海，奔赴西藏、云南……至今，“蒲公益”的志愿服务时长达1652小时，普及公众急救技能人数超过8000人，培育心肺复苏急救“科普种子”506人，辐射群众超过15000人。
去年7月，上海有一名4岁女孩突发心跳呼吸骤停。围观者里，袁女士主动站出来施救，孩子获救。袁女士正是“蒲公益”的学员。据冯丽所知，已有两名“蒲公益”学员在生活中成功救助了突发心跳呼吸骤停的病人。
“只要我们五年、十年地做下去，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手伸出来，托起生命。”冯丽希望志愿服务精神与急救技能普及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飞向千家万户。
不推诿任何患者，这是医家良心
近年来，中山医院急诊的节奏越来越快，2014年的急诊量达到18万人次，2019年达到32万人次，2020年因疫情影响有所回落，但也定格在27万人次。并且，从2020年急诊病情结构看，危重症患者比例增加16%，救护车接受数量增长14%。高位运转的“中山急诊”，还与一条不成文的约定有关：不推诿任何一名患者。所有人都要以此为信条，这是对患者的承诺，更是医家的良心。这意味着冯丽肩头的责任更重了。
普通人第一次走进“中山急诊”，会感觉紧张、慌乱。但在冯丽和同事们眼里，看见的是秩序。常人不注意的细节，是他们不断打磨的流程。“我们要识别、抓住20%最危重的患者，一个不漏。我们也不会放弃普通急救患者，四级分诊各归其位，让每个人都能获得救治。”
还是那句话——急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工作流程一直在更新，最新一版大概就是上两周完成的。”冯丽很感慨，踩着这样的节奏，急诊团队斗志满满，主动要来急诊的年轻护士还越来越多。
急诊有什么魔力？冯丽记得，曾有一名患者自驾到中山医院看急诊，人在急诊外倒下了，护士见状奔了出去，跪地给患者做心肺复苏按压。这名90后男护士后来告诉冯丽，“冯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占主导救人，这感觉一辈子不会忘。”
真心付出，患者也会返回你温暖之力。有名老先生住在医院附近，每次来看病都会给冯丽带一包瓜子、一小袋花生，就因为冯丽在急诊帮助过他和他的爱人。走近一个个病人，走近一个个故事，冯丽总会有新的感悟。眼下，她正组织专科护士们进一步优化急诊的人性化设计，“急诊节奏太快了，但我们不能因为快而让救治变得机械、冷漠”。
人物小传
冯丽，1972年出生，2003年入党，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急诊总护士长、中山医院护理党总支副书记，长期坐镇华东地区最繁忙急诊线之一，参与SARS、新冠肺炎等战“疫”救治工作，获上海市“左英护理奖”、复旦大学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
摄影：袁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