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美国总统特朗普于5月21日再提退出《开放天空条约》,正如俄罗斯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扎哈罗娃所言,“美国每隔半年就会抛出一个新的解释,为自己的行为做舆论准备,但是并未真正打算协商解决问题。”
截至5月25日,美方都未就“退约”一事向俄罗斯等其他33个缔约国正式提起任何形式的协商。“只挑起问题却不着手解决”的态度不仅仅是不负责任的体现,更是对国际战略稳定的根本性挑战。
美俄在国际安全领域互打“口水仗”已是常态
自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以来,与俄罗斯在国际战略安全领域互打“口水仗”已是常态,以俄罗斯为谴责对象威胁退出《开放天空条约》也不是第一次。去年10月,美国就曾以“俄罗斯利用条约进行不当侦察、侦察机违反条约规定在华盛顿上空低空飞跃、使用超出条约规定的侦察设备等”要求退约,只不过那次还是以美媒爆料为主,白宫方面三缄其口,欲说还休。
但是这次是特朗普直接点名俄罗斯,称“虽与俄罗斯关系非常好,但因俄方未遵守条约,美国将退出。”随后将一份正是照会以“最后通牒”的方式发予俄罗斯外交部。
为了给特朗普“退约”做注,连日来,美国多位外交和安全领域人士批评俄罗斯在《开放天空条约》下“胡作非为”:5月24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奥布莱恩称,俄罗斯一度拒绝美国依据该条约侦察俄“飞地”加里宁格勒的要求,因为那里藏着“俄罗斯封闭的军事基地”,而“加里宁格勒就是俄罗斯插入欧洲心脏的一把匕首”;又如美国政府怀疑俄方将《开放天空条约》内的飞行器用作制导武器窥测美国军情等等。
对此,俄方的回应也一如既往地“以牙还牙”,又带上特有的“俄式冷幽默”。在加里宁格勒被“非议”后,该州州长阿拉汉诺夫认为奥布莱恩“肤浅”且“浅薄”,甚至“连地理知识都不及格”。他解释称,加里宁格勒的旅游业以每年20%的速度在增长,美国人却因自己不来就想当然地认为这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里亚布科夫更是直言“美方揣测俄罗斯利用飞行器制导”的言论引得他和同僚们哈哈大笑。“因为根据条约,侦察飞机上携带的观察设备都有定例,而且被观察国的代表还陪同在旁,更不用说,美国也以同样规格在俄方上空侦察了很多年。”
如此种种,俄美之间这样的“口水仗”虽然逐渐演变成外交常态,但是,《开放天空条约》本身也在这样的“戏虐”外交中逐渐式微。
特朗普“一以贯之”破坏国际战略稳定
《开放天空条约》于1992年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签署、2002年生效。目前条约缔约国共34个,包括俄罗斯和大部分北约成员国。
在执行“开放天空”飞行时,飞行路线必须事先经过双方协商,执行侦察的飞机上也必须搭乘被侦察国的军方人员。
按照程序,特朗普宣布“退约”之后,条约存放国匈牙利和加拿大应在30至60天内召开会议审议有关美国退出的后果。
尽管缔约国还在消化这一消息,美国的北约盟友们已纷纷要求特朗普“收回成命”。因为随着各国侦察技术的进步,依靠飞机对对方国土实施侦察的实际意义已然较低,且用于侦察的飞行航线由双方协商拟定,沿途军用设施也提前做了反侦察准备。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讲,《开放天空条约》的象征性意义大于实质意义,象征着缔约国之间的战略互信和军事透明。
美国多名高级军官认为,仅仅这一纸象征性协议,特朗普政府都未跟北约盟友提前打招呼就扬言退出,这种行为本身是对北约盟友的“背叛”,置欧洲的战略稳定于不顾。更何况,从欧洲的消息面来看,即使美国退约,欧洲仍将维持条约不至于瓦解,这一信息的背后也表明美国在自毁信誉的路上越走越远。
但对美国而言,退约真的是“赔本买卖”吗?在莫斯科卡耐基中心主任德米特里·特列宁看来恰恰不是,虽然特朗普的行为向来以不可预测著称,但在国际战略安全领域却是一以贯之的,即打破冷战以来被施加的战略束缚,以极限施压的方式迫使俄罗斯、中国、甚至欧洲盟友们重新建立一套新的国际战略体系,以这样的方式彰显“美国仍是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战略地位。特列宁认为,《中导条约》也好,《开放天空条约》也好,特朗普一路破坏现有安全体系,这个过程尚未结束,如无意外,《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将是下一个落地的靴子,但也是国际战略稳定的最后一道防线。
破而后立,如今看来,特朗普政府只做到了前者,更何况,二战以后国际战略体系得以建立的本质是“克制”的美德,即在历史的教训中克制人类黩武的性格,如今凭借这一智慧建立的安全体系正在受到最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