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上音乐类演出逐渐重燃生机的关键时期,上海交响乐团2020-2021新乐季将于9月1日开幕。在音乐总监余隆执棒下,乐团选择巴伯《弦乐柔板》开启新音乐季,这是对抗疫英雄们的致敬,亦是对逝者的缅怀。同时上演的还有澳大利亚华裔作曲家于京君的《贝多芬主题变奏与赋格》,与驻团艺术家宁峰担当独奏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展开隔空对话,一起溯源贝多芬的精神世界。
在纪念贝多芬诞辰250周年高潮迭起的时刻,上海交响乐团选择一位在贝多芬的祖国德国具有相当影响力的中国音乐家作为驻团艺术家,共同为新乐季揭开序幕——这位音乐家就是宁峰。8月31日,宁峰在上交音乐厅排练后,接受了沪上媒体的采访。“当我站在上海交响乐团的中间,聆听乐队奏响贝多芬的旋律,用通俗的话说,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宁峰说,他从“乐圣”的音乐里感受到了最直观的震撼,而上交也无愧于一支顶尖的乐团。
上海交响乐团新乐季驻团艺术家宁峰
十几年前和余隆第一次相遇,初出茅庐的他演奏了贝多芬的协奏曲
为了在新乐季开幕音乐会中呈现最好的表演,宁峰紧锣密鼓地和上海交响乐团排演着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这首作品虽然名为协奏曲,但严格意义上说,是一首带有小提琴独奏声部的交响乐,或者说是充满交响性的协奏曲。”宁峰表示,余隆在排练时非常仔细,对艺术要求尽善尽美,对每一个小节都要细抠很久。“总监把他自己对德奥音乐的见解和体验,详细地传达给了乐队和我。”
据悉,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写于1806年。作为“乐圣”笔下的唯一一首小提琴协奏曲,该作既有古典主义风格的严谨,又饱含浪漫主义的热情。尽管同年在维也纳的首演并不成功,但1844年经著名小提琴家约瑟夫·约阿希姆诠释后,它便迅速成为几乎所有重要小提琴家的保留曲目,是小提琴协奏曲中当之无愧的“王冠”。
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还见证了余隆和宁峰的不解之缘。据宁峰回忆,十几年前他和余隆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国爱乐乐团的排练厅里。“当时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音乐学院的学生,刚获得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冠军,而彼时的余隆总监已经在领导中国的交响乐事业。”与余隆初见,宁峰在他面前奏响的正是这首贝多芬的协奏曲。
十几年倏忽而过,如今宁峰的演奏以丝绸般的质感、饱满的抒情性和强大的感染力著称,在国际乐坛受到广泛赞誉。成为上海交响乐团新乐季的驻团艺术家,宁峰说这是余隆总监给予他的信任。“哪怕发生了疫情,我也要克服各种困难回到国内,在这不平凡的一年成为上交的驻团艺术家,这场经历对我来说是永生难忘的!”宁峰真挚地说。
帕格尼尼见证年轻的自己,要在演奏生涯落幕时演奏贝多芬和巴赫
作为上交新乐季的驻团艺术家,在开幕音乐会后的一周内宁峰还将用三个晚上,与钢琴家黄秋宁为上海观众献上贝多芬小提琴奏鸣曲全集。贝多芬的十首小提琴奏鸣曲和巴赫的六首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组曲及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被公认为小提琴文献中的三套经典作品。对于贝多芬、巴赫与帕格尼尼三位音乐家和他们的作品,宁峰在心里勾勒出了一些属于未来的画面——
“在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我会考虑在我最后一场小提琴音乐会上,演奏贝多芬的协奏曲。这部作品真的太伟大,如果我能在我快拉不动琴的时候,用它作为我演出生涯的落幕曲,我觉得自己不会有遗憾!在十几年的巡演历程中,我常常演奏贝多芬的协奏曲,它是我演奏最多的协奏曲!”
“我马上就要40岁了,通常40岁的人会被认为是中年人。我曾经拿过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冠军,我认为帕格尼尼的音乐娱乐性、炫技性强,更适合年轻人演奏,但是在音乐性上无法和巴赫、贝多芬比肩。今年我也录制了帕格尼尼的专辑,首先是为了纪念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同时也能让听众发现小提琴可以很好玩儿。不能否认,帕格尼尼的音乐展现了小提琴技巧的巅峰,作为演奏者对于乐器技巧的掌握固然是需要的,可技巧最终依然是要为音乐而服务的 。”
“如果是我演奏生涯的最后一场音乐会,那么我会选择在返场时奏响巴赫的作品。我认为巴赫和贝多芬代表了小提琴作品的两座高峰。35岁时,我第一次录制了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与组曲。人们都说三十而立,在这个成家立业的年龄段,人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事业的成功,开启了有所为的人生的序章。我计划在自己退休之前,再录制一次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与组曲,作为演奏生涯的尾声。”
妻子和孩子仍在德国,历经周折回到国内终于拿到可以上台的绿码
宁峰现定居柏林,在母校汉斯·艾斯勒音乐学院任教。拥有中国国籍和德国居留权的他,在7月底费了一番周折回到中国,并在上海的宾馆里隔离了14天。“我的两个孩子都还小,妻子也在德国的乐团里工作,不能随便请假,即便如此我和他们商量以后,觉得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尽可能回到国内演出。”宁峰坦言,当时的国际机票很难买,比平时贵了好几倍。“所幸困难都被战胜了,我通过了核酸检测也顺利度过了隔离期,顺利拿到可以上台的绿码了!”
回忆起几个月前因为疫情宅在柏林家里的日子,宁峰说他对以前有些抵触的线上上课产生了很大的改观。因为疫情的原因,当时他任教的汉斯·艾斯勒音乐学院暂时只能通过网络授课。“等我自己线上授课时,发现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如果网速够快,那么画面和音质可以还原70%线下课程的效果,剩下的部分我可以通过学生的动作,估算他们的演奏会产生怎样的声音,只要双方都足够认真,线上课程可以还原线下90%的效果!”
即便网络已对音乐授课、演出产生了很多影响,创造了很多“新常态”,宁峰认为在现场聆听古典音乐会依然是无可替代的。“可以想象在一个能容纳1000多人的音乐厅里,四下无人时它是安静的,而当台下座无虚席时它同样也是安静的,可后者的安静却多了听众和演奏者共同营造出的气场。”在宁峰看来,古典音乐会是需要在音乐厅、剧场这样的环境里完成的。
“线上平台可以解决一些爱乐者临时性的需求,但试想一下,如果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信息、家里门铃突然响起,都会让我们欣赏音乐的感受大打折扣。只有真正的现场,能给人带来最直接的心灵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