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在越南首都河内举行的第37届东盟峰会及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闭幕式上，越南总理阮春福（右）将象征东盟轮值主席国身份的木槌移交给文莱驻越南大使。| 新华社发
无论用“意外之喜”还是用“顺理成章”来形容长达8年之久的RCEP协定谈判最终达成均有其合理之处。
之所以说是“意外之喜”，是因为在过去几年间，全球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包括今年疫情期间出现的“经济主权”强化的思潮，均对既有的多边主义、制度优先推进的全球化进程构成了严重挑战，不仅全球多边贸易最基本框架WTO面临着上诉机制停摆的困局，同时全球多边贸易进程受阻，双边互动显著加强。
而之所以说“顺理成章”，是因为无论既有的全球经济格局如何变动，就亚洲区域经济合作而言（特别是亚洲国家经济表现和区内贸易结构优化），亚洲无疑是全球最闪光的亮点。
新的“亚洲时代”已经开启
2019年7月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发表《现在是亚洲的未来》报告，报告数据显示，2000年亚洲约占全球GDP三分之一（按购买力平价计算），预计到2040年，亚洲将占全球GDP的50%，占世界总消费的40%。报告对全球71个发展中经济体进行调查，选出了18个GDP持续稳定增长的经济体，其中，7个是长期表现优异的中国、韩国、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等国，在11个近期表现最出色的经济体中，有4个经济体来自东南亚地区（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有学者甚至断言——新的“亚洲时代”已经开启。
而从区域内贸易结构来看，亚洲区域内贸易在过去的10年间从42%上升到53%，增长了10个百分点，不仅是全球区域内贸易总量上升速度最快的地区，同时其贸易驱动力主要来自于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由此，亚洲，特别是东亚和东南亚区域内国家的经贸联系日益紧密，产业链和供应链互动互补明显加强。
▲这是11月15日在越南首都河内拍摄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签署仪式现场。|新华社发
而本次全球最大的区域贸易协定RCEP的签署，且主要是由亚洲的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的全面参与，其又能够给亚洲区域一体化，特别是亚洲区域价值链能级的提升带来哪些影响？区域内多边主义治理之路又会有哪些新的发展空间？
减低区域内贸易壁垒，促进可持续增长
首先，从横向比较来看，在既有的全球化进程中，特别是中国融入全球开放型经济后，亚洲的全球价值链角色已经在逐步改变。
一方面是在过去10年间，中国替代了日本成为了全球三大价值链中心之一，而中国自身在全球经济规模占比中的不断提升，为亚洲区域的价值链的区域化和本土化不断注入“中国动力”，进而使得亚洲区域内贸易过去10年的增速远超欧盟与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内部贸易增速。
而另一方面，亚洲，特别是东亚和东南亚区域内产业链、供应链的协同性，包括技术链的融合度也在不断提升，改变了区域内传统依赖外来投资和对外出口的经济增长模式。
而从区域贸易的构造特点和韧性而言，即使在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出现不同程度断裂的情况下，区域内各国之间贸易增速依然得以保持。最新数据来看，从2020年第一季度开始东盟就一跃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东盟国家内越南、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之间贸易额稳定增长。东盟的进出口贸易依然主要集中在亚洲地区，和中国、日本、韩国均保持了稳定的贸易联系，区域的内循环的态势已经形成并开始明显加速。
RCEP协定的签署则更有利于在制度框架下，以高水平贸易标准提升，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贸易壁垒问题，并使区域经济未来以内生动力进行可持续性的扩张增长。
促进更大范围的区域内产业链融合
其次，从区域价值链的构造特点和发展前景角度看，亚洲区域中虽有日本、韩国等少数国家占据全球价值链部分高端领域，并能够提供相应的技术链供应支撑，中国也正在进行产业链升级优化，加大区域内产业链接，努力跻身于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但就总体水平而言，亚洲，特别是东南亚区域价值链一方面依赖于欧美出口市场，受区域外经济不稳定影响大，而另一方面，东南亚区域还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出口定制和委托加工产业运行模式明显，产业链的区域自主能力和基础薄弱。
RCEP协定的签署，从表面上看，是扩大区域内的贸易创造和实现贸易转移，并以制度结构优化促进各国相互间的贸易增长。
但从更深层的制度价值和空间角度而言，RCEP协定的签署将更进一步促进更大范围的区域内产业链融合，在产品和服务竞争中实现区域内各种禀赋资源的再次优化组合，并以区域价值链再造和扩张的模式进行全面能级提升。这不仅在贸易领域，更是在产业领域推动和促进区域经济的全面创新。
带动区域治理能力全面提升
最后，从区域内多边主义治理能力提升和治理优化来看，贸易层面的制度框架签署仅是区域一体化融合的良好开端，而区域经济与社会的深度融合，更需要在产业链和区域价值链升级层面进行同步提升。
对此，RCEP协定的签署，特别协定中是对于投资便利化、知识产权保护、电子商务开展等文件章节的设置，不仅符合21世纪全球贸易投资高标准的要求，同时可以促进更大程度和更宽领域的产业投资，完全可以带动区域多边主义框架下治理能力的全面提升。
对应的是，中国在刚结束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则明确提出，“坚持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对外开放，依托我国大市场优势，促进国际合作，实现互利共赢”的对外发展战略。而区域制度框架、区域大国战略选择两种动力叠加互动所催生的制度化效果，不仅为区域的市场拓展提供新空间，更有助于推动中国在新环境下对外开放中所追求的国内国外双循环实现。因此可以相信在中国所提供巨大市场空间的机会中，在区域内产业链和供应链加深融合的进步中，RCEP协定必将为区域多边治理结构改善提供属于亚洲独有的新范式。
RCEP协定的签署，无疑是全球多边主义的巨大胜利，也是区域治理结构优化和提升的新开始，其以务实的实际行动对当下逆全球化思潮进行了有力回击。展望未来，可以相信，无论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如何风云变幻，都不会动摇RCEP协定签署国经济社会的进一步融合发展，推动新技术革命挑战下的区域价值链不断优化和能级提升，并同时为全球和区域发展更美好的未来提供亚洲独特的贡献。